难道爸爸和妈妈结婚时,她兴高采烈地成为关小姐时,爸爸正同时期待着“儿子”的出生?这怎么可能?
来不及修饰的她蓬头垢面地冲进天康大厦,引起侧目无数,但焦急的她完全没有这样的自觉。
欧阳宇从走道的另一头出现时,正好看到她披头散发的的身影从不远处跑过,用了半分钟才认出了她是谁。
“站住。”沉稳的男人冷淡地降低了空气的温度,让远离了的关诗雅都感觉到一股寒意。
“欧阳大哥。”
被呵斥定下脚步的关诗雅回头对上那张不悦的脸,想起欧阳宇平时对她不屑一顾的冷眼,不由一阵心慌怯怯地解释:“欧阳大哥,我来找飞哥哥……”
对这个不知进退的女人,欧阳宇从来没有好感。女人有很多种,有的女人天生就是喜欢黏着男人,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满足男人的虚荣心。可是用这种方式取悦男人的女人,最要紧的一条就是该懂得看眼色,知进退。
关诗雅这个女人,真是白白糟蹋了关有良打拼出来的功绩。父母创造出来的财富儿女不够资格去享用还要拖后腿,那真是老老少少的悲哀。
关家的闹剧欧阳宇早就听说了,前面轩辕翔自杀的陈年新闻还没散,这么快就轮到关家享受被媒体关注的荣耀了,还真是一报还一报。这样的巧合让他也忍不住要怀疑轩辕翔在背后的影响。
欧阳宇连称呼也省去了,直截了当地提醒:“这里是天康,不是宜光。小飞年纪不小了,应该有一番作为。帮不到他,也别给他拖后腿。”
关诗雅被冷酷的语言刺得一缩,不自觉地摸了把脸,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妥,顿时觉得十分的难堪。幸好这楼层只是天康高层的人才能走动,否则她被欧阳宇这样无情奚落的场面被人看见,不但她没脸见人,连欧阳飞都要被她拖累了。
她噤若寒蝉地低头表示认错,等欧阳宇一脸漠然地进了电梯,她才继续迈动双腿向欧阳飞的办公室走去。只是这一次,她再也不敢冲撞小跑了。
看见欧阳飞熟悉的背影时,他正夹着烟对着大开的窗户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这个办公室都是烟草的味道。一月中旬了,他身上只穿了件衬衫,似乎感觉不到寒冷。
看见她来了,欧阳飞脸上没有多少表情,眉头微不可察的一蹙后又放开。
他摁灭手中的烟:“怎么来了?”
公式化语调的平淡询问让关诗雅想起欧阳宇的提醒,只好将惊慌和急躁都减去大半,可怜兮兮地把报纸捧到他面前向他求助:“飞哥哥,你说这都是真的吗?”
扫了一眼被拽得皱巴巴的报纸,欧阳飞眼前闪过几天前翔的新闻,眼底掠过不易察觉的沉痛。沉默了片刻象是认真看了报纸上报道,还到她手中,淡淡地反问:“你认为呢?”
意料之外的反应让关诗雅错愕地张大了嘴巴,她抬起的眼睛从欧阳飞那平静的脸落到手中皱巴巴的报纸上,关有良憔悴地对着镜头的特写让她突然感到有些恍惚,禁不住倒退了半步。那样的爸爸的脸,无比的陌生,
报纸象无根的落叶轻飘飘地落下,是啊,她认为呢?
上面写的一切都是假的吗?如果她认为是假的,她又何必这样惊慌失措,这样惶恐焦急地跑来找欧阳飞呢?是因为知道那些报道那些图文都可能是真的,所以心里强自拒绝不愿意相信?还是不想在相信后去面对,面对这样的事实,更害怕去面对可能已经在家里痛哭流涕,疯狂地摔东西的妈妈?
欧阳飞任由她失魂落魄地坐在待客的沙发上发愣,再度背转身去,复杂难辨的面庞隐约印在落地玻璃上。
一丝嘲讽的笑意停在唇边,不过是丑闻而已,就受不了打击了吗?这样的关诗雅,让他想起多年前的翔。
十七岁的翔知道母亲要和父亲要离婚的时候,是怎样的呢?十七岁的翔,知道她的亲生父亲在他们的小家庭外还有一个家,还有一个同为关有良的女儿的存在时,她是怎样的呢?
她有没有流过泪,有没有问过谁:这是真的吗?
无比骄傲的翔,脸上从未见挫折和灰暗的翔,是怎样在家变中保持冷静的?
想起那晚哥哥坚硬如铁的拳头,他慢慢理解了哥哥的愤怒。也理解了哥哥脸上那种向往。哥哥说,象他们这样的人,要谈真爱是何等困难?
他们兄弟二人的父母,难道不是最好的例子吗?欧阳家和王家联姻的背后意味着什么,母亲在家中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他们兄弟最清楚不过。父亲对他们兄弟的感情,有多少是出于爱,有多少是因为他们兄弟二人正室所出的地位,因为他们年长的缘故,他不是从小就知道的吗?
如果父亲外面最宠的二姨太早几年生出儿子,他们家又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小时候,哥哥为什么要处处护着他,急切地教他认清自己的位置,为什么总是要他多陪陪母亲,他不是都知道的吗?
他只是,太享受年幼,年少美好的时光,享受着哥哥的呵护,轻视了那一切残酷的现实。拥有了轩辕翔的少年时代,他太过快乐充实了。充实到了没有太多的时间留给现实的阴暗面,也因为翔的笑容总是太灿烂,他竟然看不到她作为少女应该会感到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