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她焦急地大叫他的名字,阿飞阿飞,向他奔跑过来,莲藕似的白臂环绕上他,软软的带着汗味的小手捂住他的鼻子:阿飞,你流血了,你疼不疼?
他不记得有多么疼,但是看她焦急的眼神,似乎他是很疼的吧。他只记得她棕色的卷卷刘海,和着汗,粘在她宽广的额上,她担心的眉,微微得扭曲,象二条虫子。
于是他很幼稚地喊了一声:啊,翔,虫子!
然后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她趴在他的床上,还是一身臭汗和脏衣服,爱干净完美的她却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她睁大眼睛看他,左看看,右看看,双手捧上他的脸,啧啧有声。
“嘻嘻嘻嘻,阿飞,你被我打到了哦,我的准头是不是好好?”
她抱着他的手,猫一样蹭蹭,模糊地说:你好笨,都不会躲,反应真慢。
她呢喃:阿飞,你流鼻血了,还会晕掉……好没用啊。
回忆起来,欧阳飞问自己,那个呢喃,是低低的吗,他听不太清。
后来,他们不怎么踢足球了。或许应该说,他和男孩子们依旧踢着足球,她和女孩子们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呐喊。
阿飞,快传快传!
阿飞,给他临门一脚!
翔的声音很大,比每个女孩子的都大,他总是听得很清楚。
也是,试问有谁能比得上翔呢?她总是最最厉害,最最最……极致的那个人。
男孩子们有时候也叫翔下场,可是翔蔑视地说:我已经到了做淑女的年纪了,一身臭汗的运动不适合我哦。
她很可爱,又高傲地仰着头,象一个女王。
后来他们慢慢大了,开始学习每一个上流社会成员必须学习的运动……高尔夫。
只要翔愿意,学什么都是最快的。十八个洞的球场,她的分数总是比他高一些。实在让他有点受不了打击。
每到黄昏后,他还在球场上徘徊,力求圆满。整天顶着烈日的翔,雪白的笑脸晒得红扑扑的,不高兴地哼哼:阿飞,我好饿好饿,难道你都不饿的吗?
然后霸道地扭着他,要他带她去吃晚餐。巴西烤肉,她吃得满嘴都是油。
她用长着透明桃色指甲的手指,捻着烤肉,一大块整整地塞进嘴里,还要把手指吮上一吮,狡猾的舌尖舔舔,抱怨说:
阿飞,以后我们不要一整天打球啦,好累哦,都浪费时间,我们就打半天,剩下的时间,吃烤肉啊,打电玩啊,不要浪费青春。高尔夫这种东西,会拿球杆就好啦,反正谈生意,也不会一整天都耗在球场上。
我们有钱人,哪有那么多时间泡球场,你看欧阳爸爸就知道啦。就这么说定哦,阿飞。
然后,他们再也没有一起,把整天时间都泡在球场上的经历。也再没有看见她打满十八个洞的时候。
那个年少的时光,细细一数,恍如昨天。
回忆起来,他说不清楚,那些是爱,还是相识十几年,一起长大的温情。
只是,记忆力最熟悉的脸庞,从小小的一张,红扑扑的苹果,变成了现在最美丽夺目的景致。其中,有七年的时光,他没有参与。
夜幕降临,欧阳飞看着玻璃上自己侧面的倒影:七年的时光飞逝,少年的青稚桀骜褪去,只剩下坚硬的线条。抬手抚上心口,里面跳动的旋律,失了力度,酸酸软软。
翔……
你太过分,将你的名字这样深刻地篆在我心上,明明我已将它平复,你却又归来。
轩辕宸和轩辕战二兄弟,轩辕梦和轩辕翔二姐妹,在轩辕大宅的大书房里开会。严肃的样子,就像在公司上班一样。
桌上摆着功夫茶的茶具,由轩辕宸执壶,书房里弥漫着浓浓茶香。
“轩辕翔,把我们原先订下的计划过一道。”身为长兄,轩辕宸的魄力和威严不可小觑。对待他最宠爱的人,该认真的时候,他从不懈怠。
这种态度,是他对他最宝贝的人的尊敬。
“苏州的工厂,梦已经安排妥当,人手工人生产线都全部到齐,随时可以开工。发布会过后,梦会想打头站,提前飞苏州。我处理完订货会就飞去苏州和梦会合,给工厂剪彩。”
轩辕梦点头附和:“那边当地的同行龙头和一应官员我已经联络好,不会有任何问题。”犹豫片刻,她还是有些担心:“不过订货方面,翔,你真的有那么大把握吗?工厂的生产线,我觉得实在有点多诶,是不是缩减三分之一?离计划还有一个月,我们在苏州招了那么多工人,已经空付了二个月工钱了,这个成本……”
轩辕战抢先说:“钱不是问题。”对翔的支持,他义无反顾地不计较得失。用他的话来说,他轩辕家什么不多,就是钱多。这一次他作为合作伙伴,动用的也是他名下的个人资金。翔回来了,钱又算得了什么?
轩辕翔扑哧一笑,嗔怪地瞪了轩辕战一眼,摇摇头:“姐,你放心。时装业的利润,可以说是巨额。我在米兰和巴黎连续二年的造势,让涅槃作为高级定制,早已是可遇不可求。我等的,也就是这一天。第一次市场的拓展,我求的就是巨大的声势,重磅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