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授意李辜协同校方去做前期的安排,本意是为她掌控宜光后,树立一个当代企业慷慨回馈社会的公众形象,没有想到亲临现场竟有这样的盛大排场。
坐在主席台上,面对广场上黑压压的人群,她哭笑不得地看了一眼李辜。据说广场上除了S大的学子,本土的各个中学及高校都派了代表前来,还有家长委员会的代表团。
她的形象被制成真人大小的纸牌,立在各处,每个牌子下都写着她的格言:追求自我价值的实现,是我毕生的愿望。
而她今天,就要以此为题作一场演讲。
李辜讪讪地笑:“是校方的意思,林校长说,您是青年实业家的典型,对学校里的年轻人有很大的鼓舞作用。”
雷鸣的掌声中,她站在半人高的演讲台后,自信的笑容如骄阳当空,从容地环视四周,她明朗的声音响起:
“追求自我价值的实现,是我毕生的愿望。其实这句话我只是放在心里,可是今天大家一直都很积极地提醒我。”
幽默地开场引起笑声阵阵,她对着台下的听众侃侃而谈:“小时候我在国内长大,听过这样的传说,女娲开天辟地,然后四处游历,用泥巴造出了人类。
西方关于上帝造人的传说是这样的。上帝说,我们要照我们的形象,按着我们的样式造人,使他们管理海中的鱼、空中的鸟、地上的牲畜和田地,并地上所爬的一切昆虫。于是,上帝就用地上的尘土造人,将生气吹进他的鼻孔里,他就成了有生气的人,名字叫亚当。泥巴,就在各位的脚下,尘土也在各位的周围。
所以,不管在东方和是西方,人类一开始的价值都是差不多的,轻如尘,贱如土。不过我可以很确定地对诸位说,我本人的价值,比我们脚下的泥巴,周围的尘土还是高一点点的,相信诸位也是一样……”
扩音器开得很大,公孙擎还没有走近广场,就听到这么一段,心里不由发笑。远远看见那个嫣红的身影,他的碧眸里漾起缱绻的温情。
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简易的折叠椅,他安静地在最偏僻的后排角落落座,只和轩辕宸点头打了个招呼。心里暗暗嘀咕:我来得晚就算了,这些家伙干嘛也坐后排装个性?
一二三点过去,轩辕家二兄弟,欧阳宇都在。他刚才走来时,应该没有看错,那个欧阳飞也来了。
轩辕翔的演讲并不长,略略谈了自己的价值观,就把名为“Fortune”的创业扶助基金介绍了一遍然后迅速收尾。李辜已经和她汇报过,包括S大在内,各个学校的代表团都将以问答的形式和她做互动,还有匿名提问的环节。
一个活生生的豪门娇女,年仅二十四岁的青年女实业家在上面,形象又是如此的娇丽无双,比起惯常那些领导或者老学究来有趣多了,学生们的反应都非常激烈。
S大作为主办方,派出的提问代表难免有些功利的性质,问题也很保守,其他学校的代表团也如是,谁都怕得罪人啊。到了自由发问的环节,气氛才真正热烈起来。
应要求,她简单诉说完在欧洲创业的经历,从林淑仪手中接过矿泉水喝了一口,发现自己的助理和主持的司仪都是面有难色。
她接过司仪手中的一叠字条,扫了一眼,对着麦克风轻轻一笑:“有位同学问了我一个很尖锐的问题,看样子,把我的助理和担当司仪的这位老师都难倒了。呵呵,嗯,这位同学问的问题是:自杀是否是对自我价值的否定。”
诺大的广场刹那间静了下来。
角落里安坐的公孙擎眼底闪过杀意。欧阳宇缓缓放下了翘着的二郎腿。
台上的轩辕翔含笑将耳边的碎发掠到耳后,似在无意间展露一丝娇憨的女性风情,看着台下安静的人群:“在我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必须向在座的诸位声明,提问的同学不是我找的托儿。”
台下的学子们低声窃笑,很快便缓和了紧绷的气氛。
她面带些许为难,继续说:“请原谅我这种自我保护的措施,我不希望让公众产生误会,轩辕翔在今天这个极有意义的日子里利用个人的私事进行炒作,这将是对这个基金的亵渎。所以我希望提问的同学能够亲自出来为我辟谣,也正好让我面对面地回答这个问题。”
她轩辕翔从来就不是被动挨打的人,别人给她设套子,她难道就不会反套回去?
无数人忙碌地交换着视线,很好奇谁这么大胆,轩辕翔自杀的传闻都拿出来说事。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在人群中站了起来,流动的无线麦克风迅速地传到他的手里,附近的学生们都看见他执麦的手在发抖。他的眼睛也不敢与台上的女人对视。
“我是从文高中辩论社的成员。”
轩辕翔点点头,俏皮地笑道:“我向在座的诸位保证,我不认识他。”
在听众的笑声中,她的表情慢慢变为严肃:“这位从文高中的同学,我想告诉你,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自杀这种行为,确实是对自我价值的一种否定。”
男生意外地抬起头来,一句“为什么”脱口而出。
轩辕翔微微一笑:“如果你问的是我为什么曾经采取过自杀的行为,那么我要告诉你,我和大多数普通人一样,年少时有过懦弱,犯过不高明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