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几声,感到无比荒诞的同时,也感到了深切的惆怅。戏剧人生,这句话真是太发人深省了。如果妈妈知道了,会怎么想呢?一个陈年的旧账户,一个她遗忘的私章,一大笔金钱。
如果她没算错,这些都是宜光二十多年里关有良所获得的红利……
她沉下思绪,问陆岩:“陆律师是怎么打算的?”
陆岩有些焦躁地搓搓手,看着她手中那叠东西的眼神就象在看什么致命的毒药:“这些手续都是合法的,我只是第三方的保管人。”
法律上,这些东西在关有良去世之前都已经是属于轩辕雅的了,连遗产都不算。
“我应该把这些都交给您,或者轩辕雅女士。可是现在关先生不在了,这些东西的存在,还有另外一个人知道。”
从关有良猝死那天开始,这件事情就一直折磨着陆岩。他本来只是尽一个律师的责任,为雇主分忧,所行之事也都是合法的,现在雇主一声不吭地走了,倒留下个烫手山芋给他。如果被有心人揪着不放,他真是百口莫辩。
“张志杰?”
陆岩苦笑着点头:“张特助目前似乎是关小姐的助理。明天我就要去向关太太交代关先生遗产的事宜。”
这就难怪他非要她来找他,而不是主动去找她了。一旦陆岩去给陈萍母女处理关有良的遗产事宜,她们一定会发现关有良的财产有极大的部分不翼而飞,就算陆岩提出所有的合法文件来证明,她们也可能咬着陆岩不放,说陆岩和轩辕雅轩辕翔勾结,暗地里谋算关有良的财产,进行桌底下的黑箱操作。
就算不是真的,她们把事情闹出来,陆岩的职业生涯也可能完蛋。
“关先生办理这些事务的时候,有委托书吧?”
她知道是有的,在文件夹中抽出委托书来再仔细看了一遍,签名刚劲有力,说明当时关有良的身体状况是不错的。
“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陆律师,我先请问你一句话,站在你的角度,你认为这些东西是否应该交给我的母亲?”
陆岩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虽然轩辕雅女士还不知道这件事实的存在,但我是律师,我的首要行为准则是尊重律法。”
对于一位律师而言,这些文件无论从手续上还是事实上都是合法的,也许关有良生前有他的考量,但他现在已经不在了,只能看现存的事实说话。
陆岩要考虑的首先是自己的行为是否遵从律法,而后考虑的才是人情。
在法律的角度来看,这些文件到了陈萍母女手中,她们也是无法执行的。因为法律上,这些财物的归属权属于轩辕雅。
当初关有良在做财产转移时,也对这些财物做过界定,其中的不动产和收藏品都是当年和轩辕雅共同购买的而现金等,也是经营宜光多年分得的红利,不属于他与陈萍七年婚姻中的夫妻共同财产。
那时的关有良正处于危机之中,自然也不敢贸然行事以免被陈萍抓住把柄。
轩辕翔赞同地颔首,只要合法就行,她才不会觉得自己是昧了关有良的钱。就算交出去,落得一身腥臊的也只会是她和她的母亲。
她对陆岩说道:“如果我所掌握的律法基本常识没有出错,这样的财产转移算不上恶意转移吧。关先生生前已经做过一次财产分割,据我所知关太太也是请了律师来协助执行的。你按照行业操守去办就是。如果对方主动提起,你尽可能地暗示,把事情往我身上推就是。这件事很明白,她们如果闹出来反而对你无害。私下协商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我会处理。”
她开始琢磨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和应对的方法,突然冒出这么一件事来,真是够奇怪的。
“这些法律文件,到了她们手里也没有用对不对?迫不得已之时,你就说已经转交给我了。哦,不,你等等,我请我的律师来和你做一个交涉,再请一位公证人协助验证,你看呢?”
陆岩松了口气,感激地点头:“那诚然好。”
与宋律师一同前来的,还有本地律师协会的一位元老,了解了情况后,二人也同样感到荒诞。所幸再三验看所有的手续文件,并无纰漏。
陆岩有了后盾,才稍微感到了心安。
轩辕翔见状,不由有了歉意:“让你受累,实在是抱歉。”关有良和她母亲之间的情事,真是一个乱字也未必解释得了。
关有良不仅给他的律师留下一个难题,也给她和她的母亲留下了一个难题。
陆岩去关家别墅宣布关有良的遗产时,在关有良名下的宜光股权问题上,关诗雅表现得非常热切。陈萍安静地听完陆岩的话,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好一会,终于默认了关诗雅的说法,同意将关有良名下百分之十的股权由女儿全部继承。
关诗雅笑得心满意足,随后追问起父亲其他财产的下落。
陆岩却告诉她,关有良的遗产就只有关家别墅和宜光的股权,以及账户上不到一千万的存款。
“怎么可能?我爸爸的财产怎么可能就只有这些?我爸爸的钱呢?”关诗雅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满脸的不可置信。
她爸爸奋斗了一生,怎么可能就这点股份和这栋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