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宇微微一笑:“你不介意我当然是高兴的,可是我介意。小飞是我的弟弟,他不爱关诗雅。我是兄长,还没有到需要他牺牲的那一步。”
轩辕翔忍不住动容,他是个好哥哥。宁愿自己承担起重责,也不愿意委屈自己的弟弟娶不爱的女人。他的责任感和胸襟都让她佩服和感动。
野心勃勃的人,往往可以舍弃很多,他现在没有舍弃至亲的兄弟,那么,必要的时候,他只能舍弃他自己……他看得太明白了,所以他的爱情,他的婚姻,都有了苍凉的先兆。
他笑得象个勇敢的英雄,可她却看到了萧索和孤寂……一个孤独的英雄。
考虑了片刻,她终于许下了承诺:“无论如何,你都会是我的朋友。”这一刻,她不能够许以爱情,但是友谊却是可以的。她对朋友从不吝啬。
欧阳宇笑着握了握她的手:“但愿不仅仅是朋友。那样的话,事情会简单得多。”
轩辕翔大摇其头:“你做什么都是生意口吻,合适的女人都得被你吓跑了。”
欧阳宇哈哈大笑。
临近过年前夕,轩辕翔在她母亲轩辕雅曾经最喜欢的法国餐厅小巴黎会见了关有良。S市最好的法国餐厅是LaSeine,高贵的母亲却更喜欢平民化的小巴黎,是因为曾经在她的心里,这里有着属于女人的爱的情怀。
这是这一对曾经的父女第一次单独的面对面。也许,也会是最后一次。
已是深冬,五十开外的男人穿得一身的臃肿,虚弱不堪地坐在轮椅上被助理推着到了轩辕翔对面。满头的斑白,面容白里仿佛透着淡淡的紫色,可见有十分的病态。曾经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男人,终于老了。
就像一棵根深叶茂的大树,因为内里的蛀虫导致了腐烂,最终无可避免地坍塌。
蒙受了如此惨重损失,巨额的财富、唯一的儿子,怎么能不老?
火红的羊绒大衣让年轻的女子显得朝气蓬勃,洋溢的笑是花样年华最好的象征。
关有良亲自打电话约的时间,轩辕翔定的地点。
小巴黎门廊上的位置,能够很好地享受太阳,走下去几个矮矮的阶梯,就能到街上。熟悉的座位,让关有良恍惚了,依稀唤起了某些陈年的记忆。
小方几上摆着一块样式很普通的圆形蛋糕,白色的奶油覆在面上,上面洒了星星点点的椰蓉。
“尝尝看,这里最好吃的蛋糕。”
关有良的声音在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折磨下变得嘶哑,属于老年人的嗓音,除了不健康,还有无力的愤怒:“你很得意?”
轩辕翔用平静的眼神迎接他的愤恨:“对已经被彻底打败的对手,得意不会再带给我任何的胜利的快感。这个蛋糕真的很不错,我母亲为了做出这个味道,在这里做了二个月的学徒。”
苍老浑浊的眼睛里愤恨渐渐变成了惊讶:“你母亲……”
“后来我也学会了,为了和母亲一起做蛋糕。每一年都会做一次,四月十七号。”
“她说,这是你们第一次约会时吃的蛋糕。你大概以为这个蛋糕看起来最普通,也会最便宜,所以一人点了一块。其实,这蛋糕是这里的招牌,是最贵的。她害怕你难堪,偷偷去付了钱。”
“你今天这个样子,不是因为我足够厉害,是因为你连续三次,选错了女人。”
一字一句,让关有良沉默。心脏的位置有一点闷疼,医生再三交代,一定要多加注意。他喝了一口温水,吞了一颗药。
年轻的女子转开头,望着灰蒙蒙的冬日,眼神还是那种满溢的愉悦,仿佛看的不是空旷而是春日百花齐绽的美景。有什么东西围绕在她高高的鼻尖附近躁动着,关有良眼睛模模糊糊看不清,不知道是凡间的精灵还是邪恶的尘埃。
这是个他从来不曾认识的女儿。
他缓慢地动作起来,用小勺子挖了块蛋糕放进嘴里,细细品味。入口即化的软融,门牙很难捕捉到的微小椰蓉颗粒慢慢有了嚼劲。他几乎记不得这个味道曾经吃过,又好像记忆里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她说,他连续三次选错了女人。大约,是对的吧。关有良苦笑,心已经没有办法再苍老了。
当他汲汲营营地追求着人上之人的梦想时,他不知道那个富家女子曾经为他到一个小小的法国餐厅学做蛋糕,只是为了让他能够轻易吃到他误以为便宜实则买不起的昂贵。
他每一年的生日都是和一对不能见光的地下母女一起度过,以补偿对她们的亏欠。回到那豪华的别墅时,已经吃不下任何美味。也就不知道有一对为他做蛋糕等待他归家的母女的心情。
他不知道放弃轩辕雅是否错误。
但是他用漫长的二十几年和一次豪赌,知道愿意守候他二十年,又伴随他一起享受荣华的女人,也可以是在最艰难时对他落井下石的女人。
而被他视若低贱的简单女人,也可以轻易夺走他一生的心血。
“宜光有妈妈年轻时对爱情和婚姻所有的寄托,我回来,确实是为了拿回属于妈妈的一切。在我没回来之前,我手里已经有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恶意收购的话,我相信只需要半个月我就能够成为第一大股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