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没什么能力,懂得也不多,她只能求助于那个人。
她溜下酒店大堂,把宋律师留给她的电话卡插入IC电话机里,拨出那个谨记脑海不敢遗忘的电话号码。
电话那端,那个在她心目中已经从阴险的魔魅转化为救世神祗的女子,认真地聆听着她焦急的言语,一直到她结束陈述。
轩辕翔平静从容的语气,让陈巧洁想起鱼缸里悠悠漫游的鱼:“你想好了,这是一条不归路。”
女人是柔弱的动物,不能浴火中重生,就是浴火中被化为灰烬。浴火的过程,有痛苦也有艰辛。要走过去,不是仅仅凭借勇气就可以的。
陈巧洁的决定,又是人生的一次豪赌。赢了自然幸运,输了便可能失去全部。
陈巧洁觉得自己有生以来从未象此刻这样坚定过:“为了TIGER,我可以死。”
轩辕翔正在和哥哥姐姐们坐在长毛地毯上玩扑克,听见陈巧洁坚定的誓言,她感到本能地抗拒和不喜。难道每个人要表示决心,都必须和“死”字沾边吗?死,是最容易的事。就象她年少时一样,认为死可以摆脱一切的麻烦,痛苦和悲伤,还有屈辱。
很多时候,选择死亡更象是一种逃避,因为它比所有面对问题的方式都更加轻易。选择死亡,就可以把问题都丢给别人,自己享受果断干脆的快感。
死是不需要花力气的,活着并且活得好,才艰难。
她坐直了身子,严厉的声音不由带了点训斥的意味,充满了不赞同:“为了TIGER,你绝不能死,懂吗?”
看来,尽管她叮嘱过,暗示过,年轻的小妈咪还是没有明白其中的真谛。
听见陈巧洁在电话彼端急促的呼吸,她轻叹一声,放软了语调:“一个母亲能为孩子而死或许伟大,却不如为孩子护航直到生命的终点来得坚强。”
作为母亲,更没有资格随便选择死亡,因为还有孩子这个牵绊。没有了母亲的保护,年幼的TIGER如何生存?
生命看起来象是很珍贵,然而当你决定舍弃它时,它就会成为最轻贱的东西。死能换来什么实质的补偿?对死人所做的保证,向来是最没有约束力的。
“如果你还没有无论如何都好好活下去的觉悟,不如现在就选择放弃。我甚至可以资助你一笔钱,你带着Tiger离开,从此好自为之。”
电话彼端淡淡的语气,似乎随时能够将陈巧洁的希望,将她和TIGER的出路在一瞬间轻轻地掐断。陈巧洁隐隐觉得,那淡淡的语气中像是有些失望和感伤。
她心中一滞,脑子瞬间清醒,再次许下诺言:“我能够做到,我是Tiger的妈妈,请您帮我!我一定能够做到,为了Tiger。轩辕小姐,请您相信我!”
轩辕翔看着手中的扑克牌,握着电话,轻轻的笑了,眼里有着温柔的光。至少这一次,陈巧洁没有说什么对天发誓的话。
那么就帮她吧。
“你和TIGER都是英国公民,他想要监护权,国内的法律可办不成。你要做的就是拖,拖到星期一的时候答应他就是。你要记住,柔弱有时候是女人最好的武器和保护伞。其他的,你不用担心,我会安排。”
那平淡却藏着自信的交代,奇异地抚平陈巧洁的焦虑:“谢谢。”
除了这二个字,她没有什么能够用来表示心中的感激。
“放心,TIGER很好,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挂掉电话,轩辕翔又将陈巧洁透露的消息仔细消化了一遍,抿嘴一笑。
盘腿坐在地毯上和她一起打牌的三个兄弟姐妹都关切地望着她,和她做对家的轩辕梦好奇地问:“好消息?”
轩辕翔挠挠头,再度看了一下自己手里的牌,很无奈地丢下一张红桃A:“嗯。钓主。”消息是好消息,牌却不是好牌。这是她新学会的玩法,但她似乎不太擅长。
“关有良要分家了。”她又补充了一句。
轩辕梦哇哇大叫:“你钓主?”钓主拿个A来钓?
轩辕翔苦恼地皱眉问:“你不是说没牌出就钓主吗?”
轩辕梦豁出去下了个大王,喘了口气。轩辕翔见状,更奇怪地问:“姐,你手里有王还怕什么呀。”
轩辕梦被自己的口水噎住,咳的眼泪花直冒。这盘是她坐庄啊,大王还想留着保底的,真是欲哭无泪。轩辕宸和轩辕战两兄弟笑得前俯后仰。
“想不到,关家居然要分家了。就三个人,还分家,吃饱了撑的。难道他们分了家后各过各的?”轩辕战幸灾乐祸,摸着下巴猜测底下埋了多少分。
轩辕宸颔首表示理解:“想要安抚那个女人,只好下点血本了。反正还是夫妻,不亏。他们是被翔宝宝逼得急了,无计可施。”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陈萍要离婚,他只能用这个办法。”
她听见陈巧洁的消息也很吃惊,让陈巧洁去关家,本意只是让关家更乱,继续乱上一阵子。想不到关有良情急之下竟然脑子进水了,选择用分家这种白痴的手段来安抚陈萍。看来她这段时间的言传身教,还真是起到不小的作用。又或者该说,那个女人本来就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