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没熟…”
深夜宿舍,一道身影脚步摇曳,循着一张张床铺,挨个摸索过去。
借着窗外月光,可见一名年轻男子眼睛半眯,左手正敲着室友的头,右手赫然高举一把菜刀。
笃笃笃~
又是一阵沉闷的响声,隐隐伴随着呢喃声传出。
“别闹…”
年轻男子并没有反应,而是依旧自顾自道:“还是没熟…”
说完脚步也不停顿,晃晃悠悠直奔最后一张床。
咚咚咚!
不多时,一阵清脆的响声传来,同时宿舍的灯光也霍然亮起,折射出一道微弱的反光。
“卧槽!沈河你特么疯了?!”
一声大吼,惊醒了所有人。
而那道手举菜刀的身影,身子也陡然一僵。
随着惯性斩落的菜刀脱手飞出,擦着床上那人的肩膀,“咄”的一声嵌入了床沿之中。
“卧槽…”
床上那人迷糊抬头,当场就吓尿了。
咚…
与此同时,床边那道僵立的身影,眼睛一瞪脸色一白,身子顿时直挺挺倒了下去…
“沃日!怎么回事?”
“别特么怎么回事了!快打120!”
第二天,本地新闻报道:某大学一名沈姓男子,疑似梦游被惊醒,送医后心脏已停止跳动…
……
“这是哪儿?”
沈河疲倦地睁开双眼,他记得刚刚还在做梦摘西瓜来着,怎么一转眼,就来到了一间被烛光照亮的石室。
他此时正躺在一张石床之上,侧头看向地面,大片血迹,搞得像一个解刨现场一样。
“靠!就算死了也不用解刨我吧?”
沈河因为激动导致动作过大,一阵剧痛顿时从胸口传来。
低头一看,他魂都差点吓掉了。
“心…心…心脏?!”
在他的胸口处,一道豁口正狰狞地向他展示里面那颗跳动的心脏!
“吾儿莫慌!”
轰隆~
随着一旁墙壁开合,那里赫然是一道石门。
石门背后,一名燕颔虎须的雄壮中年人缓步踏来,在他胸口处,一团蠕动的肉芽破开衣衫,仿佛在挽留着什么。
透过那些肉芽的间隙,沈河直接可以看到来人背后的烛光。
对方胸膛中,赫然空空如也!
“呃…”
脑子“嗡”的一下,沈河瞬间只觉头痛欲裂,一段段熟悉又陌生的画面闪过。
骄横、跋扈、不思进取…
最后画面猛地停格在一柄穿胸而过的利剑之上。
我这是…穿越了?!
“不必大惊小怪,我沈家万众一心,这颗心脏代代相承,距今已有千年,现在轮到我把它传给你了。”
来人说话间,伸出一只大手按在了沈河胸膛豁口之上。
哧!
一抹淡淡的红光伴随着皮肉烧焦味儿升起,沈河身子猛地一震,体内仿佛有无数激流向着胸口汇聚。
扑通!扑通!
巨大的心跳声,如力士擂鼓般响彻整个石室。
沈河瞠目结舌地感受着这一切,他胸前的豁口已经消失,只留下一道五指状的伤疤。
充沛的体力,让他瞬间摆脱了之前的无力感,甚至还有种一拳能打死牛的错觉。
只是他来不及惊叹,因为他那一头黑发,也在眨眼间化作了银丝。
“你有两年的时间,记住!一定要在两年内,找到天门所在!”雄壮中年人为他披上一件长袍,郑重嘱咐道。
沈河下意识点了点头。
不等他说话,对方缓缓拍了拍他的肩膀,再次开口道:“先祖与你同在,走吧…”
轰隆~
又一道石门在对方随手一挥间洞开。
石门外,一老一小两人躬身等候。
沈河渐渐回过神来,心中五味杂陈,一股强烈的不舍如同前身的执念,沉甸甸地压在了他的心口。
他并没有呆立原地,也没有立刻转身,而是上前两步,直接抱住中年男子雄壮的身躯,吐出他上辈子都没机会说的两个字。
“父亲…”
中年男子欣慰一笑,轻轻推开他,然后毅然转身,三尺青锋临手,踏歌而行道:“江湖水浅,潜龙在渊。世间善恶,拔剑当笑。”
“走吧!来日祭奠为父,当是你化龙之时!”
沈河木然,石门外青衣少女躬身上前:“少主,该启程了…”
…
莽莽赤霞山,万人嘶吼,气吞山河:“恭送教主!羽化登仙!”
“薪火不绝!圣教不灭!”
“杀!”
赤霞山下,另一股气势针锋相对。
“除魔卫道!正气永存!”
“杀!”
“杀!”
嘎吱嘎吱…
百里之外,一架马车行驶在夜色之中,沈河安静地坐在车厢之内,身旁是那青衣少女,赶车的是一名佝偻老者。
“少主,您先歇息吧,我出去吹吹风…”
沈河颔首,看着对方抖动的双肩与湿润的眼眶,心知不过是借口罢了。
他虽然穿越而来,脑子里也只有前身凌乱的记忆片段,但此时此刻,同样悲痛万分。
他这个圣教少主,江湖人口中的魔门少主。
这个时候远离赤霞山,说明这场持续了十年之久的正邪之战,恐怕也将以魔门落幕画上句号。
记忆中,他父亲这些年状态不对,掌控之下的圣教,也一边与正道交战,一边又为了追寻那缥缈的“天门”兴师动众。
能支撑十年之久,已经不负他父亲盖世神功了。
“江湖…武林,两年…天门…”
抬手感受着心脏强有力的跳动,还有那一头白发,沈河目光渐渐坚定,俯身从座椅底下取出一本黑底红纹功法簿。
“《无极天功》”
这是他父亲提前为他放在行李里面的。
沈家家传功法,武道宝典,更是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涅槃魔功”。
这个世界与他前世所知的武侠世界类似,仙道只是传说,功夫才决高低。
不过…
沈家因为一颗代代相承的心脏,眼界本就高出一筹,时至今日,这本家传的功法,已经摸到了仙道的一点点边角了。
“万众一心这个词…用得可真特么恰当啊…”
沈河摸了摸秘籍心中无语地想着。
这部家传功法,经祖辈代代改良,已经超出了当前武道的范畴。比起江湖中最顶尖的绝世宝典,也要多出两个层次来。
打开功法,沈河首先接触到了,就是内功心法,这是核心。
“涅槃心法?行气八重!”打眼一瞧,沈河惊讶地发现,仿佛无师自通般,第一次参悟功法,他竟然毫无阻碍。
更夸张的是,他一眼竟然能看出著作者当时的心态,微微一代入,许多领悟与灵感就浮上心头。
一窍通百窍通!
仅仅只浏览了一遍,他心中甚至就生出此功法还不是极限,他还能续写的荒唐念头。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悟性?只是未免也太恐怖了吧?”沈河不敢置信地把功法合上,再次打量了一下功法名。
“无极天功!没错啊…!”沈河心念电转,提高声音道:“明叔,麻烦你进来一下。”
“哎!少主!”
车帘掀开,驾车的佝偻老者躬身钻了进来。
“不用行礼,还有以后叫我名字就行了,别再叫少主了,低调…”
佝偻老者皮肤黝黑,闻言眼中闪过一缕诧异,马车前室的青衣少女同样如此,耳朵竖了竖,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叫公子吧!”沈河想到前身的德性,恐怕同名沈河这两个字,已经彻底臭了。
“好的,公子!”
佝偻老者咧嘴一笑,很是爽快地就接受了这个命令。
他之前还在想该如何劝说少主改名换姓呢。
前室的青衣少女姣好的面容也浮现一抹笑意,她脑海中一道白发儒雅身影,彻底取代了曾经那跋扈胖子形象。
“坐下说话。”沈河同样笑了笑,都逃难了,怎么可能还摆架子。
“明叔,你身上带武功秘籍了吗?”
佝偻老者刚坐下,沈河便直奔主题道。
“功法秘籍?”佝偻老者瞥了他手中那部功法一眼,心惊之下忙点头道:“有,不过只有我自己修炼的《玄武桩功》,公子你看…”
“给我瞧瞧。”沈河点着头,从对方手中接过了一本青皮书。
大约过了盏茶功夫,他便皱眉合上了书籍。
这部功法,有问题!
“明叔,你这功法哪里来的?”看着对方佝偻的身躯,沈河蓦然开口道。
佝偻老者一愣,诧异道:“教中所得,怎么了?”
以他江湖中一流高手的身份都没瞧出端倪来,这个曾经不学无术的少主,难道还能说出点不同来?
摇了摇头,沈河语不惊人死不休道:“你修炼的功法,被人篡改过!”
“不可能!”佝偻老者不信,只是沈河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他震惊无比。
“你初时修炼是不是感觉进境很快?每次行气,有没有脊背刺痛感?突破第三重,是不是突然就驼了?”
沈河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现在修行是不是寸步难行?肌体日益萎缩?”
“这这这…”明叔目瞪口呆,对方说的每一条,都准确切中了要害。
翻开青皮书,沈河抬手指示道:“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行气走阳跷脉,一鼓作气看似刚猛,但是!手足太阳经不停,阳维脉不通,何来循环?”
沈河的话如当头棒喝,直接震醒了佝偻老者。
对方面露骇然,当场盘膝运功,按沈河所说的方法重走一遍内功心法。
轰!
不多时,一股劲风爆开,拉车的马匹嘶声连连,显然是被莫名气机惊到了。
“爷爷?!”青衣少女稳住马匹闯入车厢,便见她爷爷似哭似笑,对着吟吟带笑的少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卑职李通明!感谢少主再造之恩!”
“嗯,起来吧!玄武桩功不是让人练成乌龟的。用不了多久,你的身体就能恢复正常。”
“绝顶高手!”青衣少女惊呼出声,感受着自家爷爷的气势,一双美眸陡然看向沈河,眼中惊骇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