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不在的飘渺声音响彻云霄，仿佛是神祗的叹息从九天之上传到人间。
“当咚……”
随着声音没落，浑厚的钟声响起，接着黑雾凝聚，化为一具模糊的人形。
那人看着眼前周宪凭空消失的身体，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忽然凝聚的身形，有些疑惑，满是惊异的开口。
“怎么可能，这是地府的术？”
接着，黑影忽然感应到什么，就这样浮立在空中，偏转过头，向某个的区域望去。
那是荒塔的方向，亘古而浩荡的气息在那里跌宕，镇压仙域数万载，维系长久以来的平静。
但令人震惊的是，在那里，空气的波动无故起伏，不知名的力量在那里涌现，宏大的紫金宝塔突然晃动，接着消失不见。
黑影看到这一幕，呼吸一滞，大脑出现短暂的空白。
荒塔来历非凡，有传言是最古天庭之主炼制，可以说是最强大的仙器之一，怎会，说失踪就失踪？说不见就不见？
更何况，荒塔自仙域大战后，就一直镇压在仙域，虽然这件仙器时常踪迹难觅。
但压了他那么多年，黑影自负，论对这件仙器的熟悉程度，鲜少有人，能比得上他！
可现在，他怎么也感觉受不到荒塔的气息，能做到这点的，绝非等闲之辈，难道是三帝？
不，不会的？黑影摇了摇头，三帝早已闭了死关，连数万年前的那次上苍大战都没能参与，要不是，要不是那位突然回来，兴许，最后胜利的就是他们。
不是三帝，那位虽说来得快，但去得匆匆，也不太可能是，所以是冥帝？
想到这里，黑影蓦地睁开眼，震惊之色难以掩饰。
仿佛知他所想，那道声音的主人再唤了一声。
“前辈。”
听到这句话，黑影立刻向那看去，于是就望到了这一幕。
仙域的半空中，一道身影踏空而来，久违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像是迎接神祇降临世上。
脚步声由远到近！
那个人像是跨越生死桥，从世外，从时间尽头凝聚而出。
在他的身后，云散风尽，海阔天空，流年飞逝，天荒地老，一步一纪元！
每踏出一步，由古及今，岁月静止，由近至远，万古难在，一步一轮回！
身影从光芒中走出，黑影终于看清他的模样，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这是那个小辈？
依稀可辨，还是那张完美，无暇，极致的脸，只是有哪里不对？
黑影少有的沉默。
当然，不远处的人，明显没有在意他的想法，而是望向仙域逐渐消失的光柱。
在周宪的视线中，宏伟的荒塔屹立在仙域中心，从未有变，不由眼神复杂，想起之前——
周宪迷茫的打量四周，迷雾升腾，遮住了虚无上下，他试探开口：“09，有何指示？”
09：“观测到不符合此界规律的力量出现，为确保管理员安全，迷雾之上决定将管理员召回。”
周宪思索：“不符合此界规律？”
09冷声道：“不需要在意这个，重点是小家伙，你差点又死了！”
周宪反驳：“这不可能，那尊仙王化身虽强，但杀死‘我’还是太夸张了，除非……”
09：“对方有等阶于你那一世的力量本质。”
周宪沉默，按迷雾之上的水准，宪帝的实力不好划分，明明神主境界位格十，已经到了一般高阶位面允许存在的至高境界，宪帝还要在那之上，被破格划分进位格十一。
所以，现在的破格有这么廉价？怎么随便一个仙王都拥有十一阶？
09淡淡的说道：“奇怪的是，这并不是他本身具有的力量。”
“什么？”周宪精神抖擞，来了兴致。
09回复：“无穷世界，何其之大，就连诸天万界都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在这个范围内，任何存在都有所依托，而你所面对的仙王，虽然残缺，但那股力量，却是真正独立于世界，并非超脱。”
周宪皱了皱眉，内心突然有不好的感觉：“那代表什么？”
09回复：“代表这只仙王，拥有独立于世界的本质。”
“我所说的‘超脱’是指超越原本所具有的层次，即使是失去原先寄托的外物，也可以一直存在。”
“但达到这类概念的生灵，放眼诸天，都少之又少，任何这一层次的生物，都已失去进阶的资本，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他们再进一步，因为，这已经是生命层次所能达到的尽头。”
“至于‘独立’，则是指原本就不是依托外物而存在，是另一类概念的体现，祂们从开始到最后，都是那样，不会因外物改变，无始亦无终。”
周宪寻思：“你刚才的意思，这尊仙王属另一类。”
“是拥有另一类概念的力量本质。”09纠正，“这种本质不属于他，却在庇护着他。”
周宪沉默，不因外物改变，有这种本质庇护，那还杀得了吗？他问了出来。
“可以……”09有些无语，但还是道：“任何事物其实都有特殊的本质，但归根结底，本质也有划分等阶，只要比他高，就杀得死。”
“诸天万界，其中世界，数不胜清，但九为极数。”
“高阶位面，亦划分九阶，其中位格九为极致，十是超脱，至于十之上的境界？”
09有些纠结：“怎么说吧？那只仙王所能达到的本质，最多位格八，但庇护他的力量，从本质上，已经是涉及永恒领域，想杀他，以你目前的实力，还是不说了吧。”
周宪点了点头：“也就是说，我要等他离开，才能出去。”
“不。”09斩钉截铁道，“我要你获得他的信任。”
周宪稍微思索了一下，而后道：“你想要从他那获取那股力量？”
09不可置否：“那个力量不重要，重要的是，力量的主人。”
……
思绪回归，周宪把目光渐渐从荒塔移到仙王身上。
在这短短的瞬间，他想到了很多。
荒塔被09直接隔绝到另一空间，用祂的话来说，荒塔镇压了面前这位太久，这位从心里认为只要荒塔存在一天，自己就无法离开。
如果这样，那股力量的本质，会因为对方的心境无法体现出来。
而没有了荒塔镇压的仙王化身，会在那股力量的影响下，恢复至无缺状态。
对此，周宪只想问一句：我拼死拼活，容易吗！
别看他之前把这位压得死死的，就觉得我比这位厉害！
逆仙之法，穷尽本源，听着一个比一个高大上，可实际上就是个坑货！
原本估计，等打完这一架，会迎来不短的虚弱期，要不是面对的敌人太强，是凌驾于真仙之上的仙王境界，他也不会出此计策。
而这还只是仙王的一缕残念，若是让周宪和真正的无缺仙王干架，一定撑不了一回合。
可以想象，要是这位恢复至巅峰，盛怒之下，可怜的他和仙域都将被这位仙王一击摧毁！
好在09还算有良心，给他开了个挂！
如果真的打起来，将会表现出不下于仙王的战力，这一切，都让周宪对迷雾之上更加安心，亦更加……忌惮！
但不管如何，现在的目的是要知道那种本质的主人是谁？拥有这样层次的力量，诸天万界可没几个。
怀着这样的心思，周宪转过头的同时，淡淡的笑道：“前辈，两招过后，还望不计前……
话还没说完，只见无边黑雾遮盖了天地，以无匹之势向他涌来。
在这遮天之势中，周宪正要出手，突然愣住了，任漫天黑雾席卷，电光雷鸣，土崩风吹，仿佛静止。
周宪愣愣的看向黑雾深处，一个人忽然从记忆中闪出，和操纵这灭世之景的仙王重叠。
混沌之气在他的周身弥漫，大道纹落在他的身上，组成战衣，只是，昔日的玄黄气虽被黑雾取代，帝拳却依旧无匹！
周围忽然冷了下来，空间都隐隐破碎。
09察觉不对，担忧道：“怎么了。”
“没事。”周宪嘴角笑意加深，眼底却冰冷如寒潭，“只是没想到竟是老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