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到李万水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丝丝觉得不只方垆心是个神经病,很可能万晓晓也是个神经病。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如果万晓晓没有神经病,怎么会顽固地爱着一个神经病呢?
以前看万晓晓每次在演出结束时,都会说那番找一人的话,丝丝就曾当万晓晓的面说:“你脑子是不是有病?你的歌好,好到如诗一般,你唱得也好,好到技压群雄,可你为何要狗尾续貂,最后非得整那么几句,不觉得有辱没自己的演出吗?”
万晓晓的回答是:“丝丝姐,你不懂,感谢你在我作词上的修正。其它的,你就别管了,就当我神经病吧。”
那时丝丝还不觉得万晓晓是个神经病,私下里想想,万晓晓在自己的演出结束时,那样画蛇添足地多此一举,可能是在铸她在歌迷心中的人设:一往情深,情寄唯一,而唯一还渺渺茫茫不知踪影,故而她专注于音乐,一心爱着自己的歌迷们。
公众人物造人设,有的是无形中形成的人设,有公众人物为了利益,强造人设。
丝丝认为自己的人设不是可以造出来的,自己就是酷爱着辽阔,酷爱着行走于天地之间。外界说自己故意装着独来独往的率性自强女性角色,装着不爱任何男人,把自己装扮成一个彻彻底底的女权主义者。
对于外界说她刻意凹人设,丝丝从来不予理会,她认为那些生活在狭窄一寓的人,不懂得仰观吐耀、俯察含章。那些把光阴耗费在方格子里,耗费在机械一般的流水线上的人,既伟大又可怜,他们不懂生命来自天地,应该尽可能地去往天地。
万晓晓每次演出结束后的狗尾续貂,丝丝认为那是她故造人设,但又担心这人设有崩塌的一天,到那时,岂不前功尽弃?作为她仅有的几个知心朋友之一,丝丝很珍惜这难得的情谊,也就不再“教训”万晓晓的画蛇添足行为。
那天丝丝收到万晓晓信息,说找到方垆心了,而且人就在她身边,丝丝当时无法相信,赶过去后,却又无法不信。而后万晓晓在演出说自己不再等待,丝丝才明白,原来她那画蛇添足之举,所等待的人真的是方垆心。
在找到方垆心之前,万晓晓没告诉任何人,她每次那样画蛇添足之举,话里的那个人是方垆心。从前,丝丝和万晓晓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都认为,万晓晓话中等待的那个人,可能是她虚构出来的,是对纯洁爱情的一种向往,是对那些围绕在她身边跃跃欲试的庸俗男人的嘲讽。
万晓晓等待的人怎么会是方垆心呢?丝丝除了用她是个神经病来解释,再想不出有别的玄机。
当觉得万晓晓是个神经病时,再广看出去,细细一品,丝丝发现自己和万晓晓共同的朋友,好像都是精神病患者。
吴藤执着地追查他姑姑、方垆心母亲吴溪的死因,他身为一个警察,在吴溪的死因早已定案后,还没放弃他心中的猜测。尽管有一些蛛丝马迹符合他的猜测,必定不是真凭实据,就这样把自己工作弄丢,还深陷囹圄,岂不神经病吗?
大飞本是电商业首屈一指的企业的程序工程师,也不知他受了谁的蛊惑,弃了高薪工作,与吴藤一天到晚忙于毫无证据的案情中,这不是神经病吗?
丝丝的所有朋友中,大飞于她,和其他朋友是不一样。大飞一直没恋爱,固执地爱着丝丝,这一点,丝丝也知道。大飞也曾对丝丝表白过,说:“如果有一天,你对男人感兴趣了,我希望你能从我开始,如果你认为我对你的爱不是你需要的爱,我也为你的幸福守候一生,不打扰,就那样看着你幸福。”
大飞的每次假期,必然要去找丝丝,飞机之后再长途跋涉,可能与丝丝只能相处几个小时,还不是单独相处,然后又风尘仆仆赶回去工作。
丝丝有钱后,在远离南京主城的凤凰山下买了小别墅,但她长期在外,别墅却始终保持一尘不染,那是因为大飞每星期都会去两次,打扫清洁。
每次丝丝回到凤凰山下自己的家里时,大飞必定已经买好酒菜,约好几个最好的朋友,为丝丝接风洗尘。
“丝丝,你把凤凰山下房子的钥匙放我这里吧,放我这里最保险,不然你旅途中丢了,每次回自己家还要撬锁,多可惜啊。”
对大飞的“请求”,丝丝找不到反对的理由,又不想麻烦自己的父母,就把钥匙给了他:“屋里东西你不准动,更不能私自去住,我有洁癖。”
大飞满口答应,还很高兴,乐在其中。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丝丝就习惯性地,把大飞当初了凤凰山下那房子的保姆。东西坏了让他去修,院里、阳台上等待花圃苗木让他去打理,自己要在家里招待朋友,也让大飞负责一切饮食酒水。
朋友们笑大飞就像倒贴钱给丝丝的保姆,大飞却说:“丝丝值得我这样做,我没有时间去远方,她为我去了,我为她提供一切支持,很应该。”
丝丝认为大飞的表白和痴情,完全是一个精神病患者的喃喃自语,不是脑子有病,能干这样的事吗?
直到大飞与吴藤相继入狱以后,丝丝才倏然发现,自己生命中不能没有大飞这个神经病。
至于黄一乙,自从她怀孕,却没任何人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父亲是谁,丝丝就觉得她是个神经病。想你黄一乙多有名望的一个音乐人啊,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情呢?况且,不对外公布孩子父亲的身份,难道几个最贴心的姐妹也不能如实相告,不是神经病是什么呢?
吕可可,自从她嫁给罗波那个混帐东西后,丝丝每次想到她,都觉得自己当初看错了人。以前的她多纯洁又飘飘欲仙的一个人啊,怎么能嫁给狼心狗肺的罗波呢?这还不神经病吗?
于强,从没见他干过一件值得荣耀的事。别人创业最难的是没有资金,他在这方面完全无忧,可他已经老大不小的男人了,整天没个正形,光阴尽在风流之中,这要不是脑子有病,那就是智商侏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