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畅谈人生
“你一定会活下来,因为我曾经也被狗咬过,而且没打疫苗。”
“真的吗?”吴英脸上充满了对生命的渴望。但是一瞬间又黯淡了下来,神情沮丧地说:“衣依,我床下有两箱子书,你可以把书用背蒌背到你屋里,我全部送给你了,看完这些书,做不到基督山伯爵,但至少不会懵懂。里面也有些我记的笔记。你要记住,生命高于一切。你现在找根绳子来把我的身子缠在床上。不久我就会发病,你要抓住时间把这些事情办好。
“如果我不行了,请你和刘玲把我葬在我男朋友墓旁。我没有多少时间了,我太了解这个病,我曾经的男朋友也是被狗咬丧生的……”吴英说完呜咽地哭了起来。
我闭着眼睛,在脑袋里飞快的思索,想着当年我被狗咬后医生治疗的每一个步骤。
“英姐,我现在就照当年医生给我治疗的步骤给你治。相信我,我记得很清楚。我必须把伤口的纱布拆开……。”说完,不管吴英同不同意,迅速用剪刀把她包扎好的纱布剪掉。我记得医生说被狗咬后不能包扎伤口,必须让它裸露,而且必须把狗的唾液清洗干净,不让它浸入血液,这样才有一线生的希望。
“真的!”吴英伸头望着我,眼睛里充满了渴求。
“茂雷,把缸里的水用大桶提一桶来,拿个大盆子,你马上去把刘医生叫来,叫他多带点酒精、药棉签,纱布。还有他的针灸,总之把他现有的东西都带来。”
“吴老师,你坐到椅子上,忍着点,我给你清洗伤口了。”我拿起拆下来的药纱布剪成一节,抓了把盐洒在水里,把开水倒在盆里,一只手拿瓷盅,一只手用棉签在伤口上使劲搅……”
“哎哟,你是在治我吗?”吴英痛得大叫着质问。我不管她,继续冲洗,流着泪,我知道痛,因为我曾经历过。但是不这样就可能丢了性命。
“衣依,你在干啥?包得好好的伤口,你又把它翻起来!”刘医生一来就阻止道。
吴老师咬着牙,满口大汗地说“是我叫她这样做的。谢谢你。”刘医生泄了气,看了我一眼说“既然她在这里,你还叫我来干啥?”说完就想走。
我转身一把拉住他说“刘医生我以前被狗咬了就是这样治好的,还得请你帮忙。”
“你!也被狗咬过,没打疫苗,还好了!”刘医生来了兴趣。
我足足冲了一个小时,在这寒冷的天累得我满头大汗。再看吴英的伤口,已被洗成了粉红色。
“刘医生请你用酒精再给吴老师的伤口消毒。打破伤风针,拿绿霉素药给吴老师消炎。马上给吴老师扎针灸,封住病菌乱窜的通道。”说完累得我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行不行哟。”刘医生怀疑地看着我。
“哎,死马当着活马医,管它行不行,至少还有一丝希望。”吴英痛得麻木了。但精神还行。
“就是,照你的医法只有死,何不换种医法呢?”茂雷在一边帮腔。
因为是腊月三十,家家户户都守岁,没几个人来,只有我和茂雷守着吴英。
下午五点多钟,吴英哭着说“茂雷,去找根大绳子来。”我看了看她泛白的伤口问“姐,你不相信我?”
吴英哭着说“不是,我怕万一,我怕害人。给我绑上,妹妹,我的好妹妹。”吴英祈求。
“英姐,不会的,不会的,狗的唾液只要没有进入血液里就不会得病。你会好的。英姐,肯定会好。”说到后来我觉得不绑也无防。
“茂雷,给我绑紧一点。你亲自看到过发病的样子,所以你必须听我的。”吴英拚着最后一丝力气说完又重重地躺倒在床上。茂雷看了看我,稍做犹豫还是把她绑了起来。我有些无奈,但她的愿望还得遵守。我把伤口给她露了出来,心里想,冬天血液循环慢,又经过了这样的处理,应该不会……。
晚上,秀珍嫂子端了一大盘子腊肉,香肠,豆干和一大碗白米干饭来。我心下想,这些东西英姐都不能吃,但是今天没人会煮。便看着茂雷说“你去熬点稀饭,熬好后装在水瓶里,可以给她分几次吃。到我屋里把我的水瓶也灌满开水提来,如果可以,把你家里的水瓶也灌满了开水提来。”说完我把钥匙递给茂雷。
看着沉沉睡去的吴英,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痛。“刚刚有了一个亲人,现在……”悲伤袭来不由得伤心痛哭。
“衣依,我死了吗?”吴英睁开眼睛恍惚地问。“呀,英姐说什么呢?你好了。”我惊喜地站了起来,弯腰看着她的伤口说。“因为冬天血液循环慢,加上我给你洗得彻底,所以病菌没有浸进你的身体。”我一阵胡诌宽慰英姐道。“唉,好香,你带的腊肉香肠。”吴英瞟了眼桌子问。“是秀珍嫂子端来的。”我看着她答道。
“你赶紧去吃。今天可是腊月三十。害你过年都没过清静。”说完她叹了口气。
“不急,茂雷给你熬稀饭去了。他一会就来。等他来了我们一起吃。”
“饭来了……”茂雷用一个大背蒌背了几个水瓶,手里又提了一篮子瓜子,花生,水果糖。
“哎呀,你把吃的都搬来了。”吴英看着茂雷说。
“英姐,吃稀饭。”我用汤匙喂英姐。生怕喂不好。“我吃了稀饭,感觉胃里好多了,精神也比先前好了。你们去吃吧。”英姐吃完最后一口稀饭说。
快到十二点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鞭炮声。
新年到了。
“茂雷,你到这里来,你妈不说你吗?”吴英想到茂雷妈便问。
“我妈在城里。我一个人在村里,不碍事。”茂雷说完看了我一眼。我突然想到一件事说“茂雷你回去休息,明天,哦,早上给我们煮点稀饭来。”
“你一个人行不。”茂雷关心地问。“行的,你放心回去吧。她还可以在我床边躺会。”吴英赶紧补了一句。
茂雷一走,我就把门关好,闩上了。
“你是怕惹闲话吧。”吴英看着我问。
“是,他是个男的,你又病了。这一夜说不清道不明,何必惹闲话。”我一本正经地说。
“小小年纪想得还这么深远。嘿,其实茂雷真的不错,听说他两个姐夫都在部队当官,可以走后门当女兵哟。”吴英看着我笑嘻嘻地开玩笑。
“我才没想那些,再说,要当兵,我连政审都过不了。我父母都是臭老九,他们的出生一个地主,一个出生是官僚……哎……。”我叹了一口气。
开始查仔细察看吴英的伤口。伤口消肿了,可能是药起了作用,也可能是冲洗得干净,把细菌全部冲掉了。
“呃,你想过学医吗?你的记忆很好,重要的是你有一颗善良的心,你当医生一定会救很多人。”吴英打量着我认真地说。
“医生,我当医生?英姐,你呢?”我把脸凑在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问。
“我,我的偶像是包公,所以我的理想是当法官。我希望伸张正义。还在重庆的时候,我就仔细研读了汉谟拉比法典,和中国每个朝代的法制……”她越说越兴奋。
“法典?法制?”我轻轻自语。
“哦,你不懂?”吴英停住了话头。
我红着脸老实地说:“我真不懂,但我知道包公铡杀陈世美。”
“哦……”吴英扫兴地叹了一声说:“睡吧,该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