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预警
“嗨,她说见到赵玉碎回临江了,不知又有多少人要遭殃。”妈黯然失色地说。
爸爸发了阵呆,昂起头说:“他是临江人,回临江就回临江吧。他再横,再恶,总没法恶到家里来吧。兰在家里画画,不出门,他能怎样?我们该干啥干啥。没必要把未知的恐惧夸大到无限,况且现在是新社会。再说,家里还有两个男人呢。兰儿,有爸爸,你不必害怕,你之所以被欺负,那是因为被欺骗,现在谁能欺骗你,你那么聪明,是不是!”衣兰从昏厥中醒过来时,正巧爸爸进屋。
“可是,爸爸,我……”姐姐的脸胀得绯红。
“姐,要相信,恶人自有恶人收,这是天道。他那么坏……”我还没说完,衣俊就拍着篮球跑了进来。
“哪个那么坏……”衣俊凑到我面前问。
“欺负你姐那个坏蛋赵玉碎……”妈恶狠狠地说。
“姐,不怕,有你弟呢?他再欺负你,看我怎么收拾他!”衣俊咬牙切齿地说。
“好了,不说他,衣依去煮饭。钱梅,团年的菜准备齐了吗?”爸爸转换了话题。
“刚把腊肉、香肠煮起。”妈扫了大家一眼,说完吞了口气。
厨房里,妈烧了两个蜂窝煤炉子,一个炉子上炖了一口大锑锅,里面煮了腊肉香肠。碗柜放菜的台子上放了些晒干了的白萝卜干,一把菠菜拆了一半,灶台上的竹篮里放了一公斤碱面。我想,这应该是妈为今晚准备的晚饭了。
“把萝卜干放进锅里。”妈在屋里喊。
吃过晚饭,我收完碗筷就想走。
“有鬼在催吗?把肉捞起来。”妈没好气地对我说。我不想和她争,返身把所有该做的家务全做完了才走。还没走出门妈又叫住了我。
“你,挣了钱难道不该孝敬给长辈吗?”妈的声音拖得老长。
“哎,昨晚上九龙缝纫社被火烧了,那来的钱。”爸爸看着妈说。
“嘿嘿,又不是她放的火,干了活,不可能没钱吧。”妈一下子从坐着的椅子上撑了起来。
“不是我放的火,九龙缝纫社是集体企业,它们是自负盈亏。遭此大难,我没脸要钱。”说完我转身就走,不想再呆下去。
“衣依,衣依。”我一到小院子,佩玉就喊住了我。
“佩玉。”
“我等你好久了,在家里干啥?”佩玉背着一个小包挽着我的手臂问。
“有事吗?”
“嗨,临江街上传疯了,九龙缝纫社一个临时工帮社里整回一台缝纫机。我一想就是你,只有你才那么傻。”佩玉看着我不无心疼地说。
“怎么传的,我怎么不知道?”我真想听听。
“嘿,你说你,你拿回家的裤子,登记过吗?谁知道呢?你不拿回社里,没人知道,你可以给你爸爸穿,给你弟弟穿,再不济还可以拿去卖钱,有你那么傻里叭几地拿回社里,还惹火了赵玉碎那个家伙,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古人说宁伤君子,不伤小人,你可是给自己惹了大麻烦。还一分钱工资不要!你这不是傻是什么?”佩玉好一顿数落,一张胖脸气得口沫乱溅。
“呵呵,难道不应该吗?赵玉碎几块钱的裤子,居然想敲诈一台上百元的缝纫机,哼,士可忍,孰不可忍。我错了吗?佩玉!”
“那,那他又没敲诈你的东西,你自己得到啥好处了?没有,还什么,傻傻地不要工资……我真是气得七窍冒烟,当时我就想找你,又不敢到你家里去。还说你聪明,假聪明,假聪明!”佩玉气得在地上一阵乱跺。
“嘿,你真是的,那明明是社里的东西,难道没登记就变成我的私人财产了,你这也太那个了吧,不是我的东西,我永远不会要。”我说得斩钉截铁。
“嗨,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佩玉用右手握成拳头在心口上一阵猛锤,嘴里边说边喘粗气。
我看着她的表情,太象佩姨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还笑得出来,算了,不说你了,我问你,赵玉碎找你算帐,你怎么办?”她停住了脚步认真地望着我问。
“凉拌,不是有你吗?”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我心里很感动,嘴里却开起了玩笑。
“哎呀,我真是替你操不完的心。听着,我给你准备了这个小包,包里有一瓶辣椒水,我妈做的,保证辣瞎坏人的眼睛。还有一包混了沙子的灰面,一个折叠鞭子……”
“佩姨给你准备的吧。”我打断了她的话问道。
“我五大三粗,有几个人能扳倒我。我妈说了,女子不漂亮就没有危险,你,一是漂亮,二是得罪了赵玉碎,你姐的事情忘了吗?”她着急地分辩道。
“你放假了?”我看着她气得发红的脸问。佩玉在临江沙砖厂做临时工,沙砖厂是计件活,她有力气,所以在那里她挣的钱也多。
“哼,放假了,钱都领了。你爸妈给你钱吗?哼,五元。”说完她从包里摸出一张五元的票子递给我。
“嗨,我怎么可能没钱呢?我做了两年的临时工,难道没存钱?你太小看我了。快收回去。”我把钱塞到她手里,无意间摸到她粗糙得割人的手掌……
“佩玉,你在沙砖厂干些啥?”我看着她的脸庞问。
“干啥,做砖。你问这?现在说你的事情!”佩玉大咧咧地看着我,有些莫名其妙。
“呵呵,记得小时候我送给他的耳光吗?哼!不要小瞧了我。”我信心满满的看着佩玉说。
“现在他可是坏到了家。你还去惹他!”佩玉似信非信地责备我。
“佩玉,我现在不但有劲,而且还有巧劲。你不放心,就把这个包给我,我随时带在身上。”我把她包里的辣椒水,沙包揣进了衣服口袋。
“这还差不多。嘿,明天露天广场放电影,一起去看。”佩玉总是这样,生气只有几分钟。
“好,明天早晨去逛庙会,中午吃临江凉粉,晚上吃临江麻辣面,再来一串糖麻丸,好不好。”我兴奋地问佩玉。
“好,听沙砖厂的工友说,明天初一,临江露天广场放《地道战》,《地雷战》两场电影,去看哇。”佩玉兴奋地说。
“行,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