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忧郁症
从那之后,衣兰的性情变得怪异,喜怒无常。钱梅想着她受到的刺激,处处迁让,时时观察着她身体的变化。
这天上午十点钟,衣兰起床后看到桌子上一碗苞谷糊和小蝶子里几片嫩生姜。端起来吃了,本来不喜欢吃糊糊的衣兰吃下去一会就想吐,在喉咙里干呕了一阵什么都没吐出来。正巧钱梅回家看到了这一幕,吓得钱梅丢下蓝子就跑到衣兰面前问“你是不是反酸,想吃酸菜?”“我为什么要吃酸菜,刚才喉咙里卡到了,所以想吐。”衣兰奇怪地质问钱梅。
“呃,兰兰,你来**了吗?”钱梅小心地问。“少管闲事。”衣兰白了她一眼,转身又回了她的卧室。“哎……”钱梅摊坐在堂屋的长椅子上想了很久才立起来到厨房撬火。
“妈,妈,今天中午吃啥?”不一会,衣兰在屋子里大叫着问。
“烂肉粉,蒸茄子,冬瓜汤。”钱梅压制着肚里的火气平和地答。“煮个丸子汤嘛,好久没吃丸子汤了。”衣兰从屋子里走到钱梅面前笑着说。钱梅现在有点怕她,因为不知道她好久发脾气。“那就不吃烂肉粉了。”钱梅小心地答了一句。“哼”她出来在地上跺了跺脚,又重重地在鼻腔里哼了坐在堂屋的长椅上,呆呆地望着桌子上妈才买回家的茄子出神。
“兰儿,去画画,或者找同学玩玩。”钱梅看她发呆的样子心里害怕。“我不去,不去了。”她站起来,直直地又回了她的卧室。
钱梅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想了想,进厨房开始煮午饭。
这些天因为停课,学校里也没什么事,钱梅几乎每分钟都在观察着衣兰身体上,精神上的变化。
这天,钱梅拿了一棵大白菜放在桌子上,拿出画夹,自己对着画。她想用这些行为来感染衣兰。
没想到衣兰在她卧室里呆坐,一直不出来。“兰,衣兰,出来给妈看看,我这棵大白菜怎么画不好呢?”
“嘿嘿,嘿嘿,真可恶,你说好带我去……哼。坏蛋,坏蛋!”衣兰不出来,钱梅在她门前见她呆呆地坐着,连声自语。
“兰,衣兰,你喝水。”钱梅慌了,拉着衣兰把往外面拽。
衣兰的眼睛从游离中,被拉了回来。她看着钱梅问“你拉我干什么?”
“没什么,妈就是想让你喝点水。嘿嘿。”钱梅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答道。
“我又不渴。妈,我不喝水。”
“兰儿,妈想画一棵大白菜的素描,可是画不好,你可以给我画吗?”钱梅更加谨慎地问。
“可以,大白菜吗?我以前画过。”衣兰随着钱梅走出了她的卧室。
衣兰拿起画夹就画。她又恢复了正常。钱梅心里略为放心。在一边夸张地说“兰儿画得最好了。以后,可以成为一个名画家。有空帮妈画一张画,可要把妈画漂亮哟。”
“不要说话。讨厌。”衣兰对着钱梅大叫一声,扔下画夹又回到她的卧室。
“兰儿,妈错了,对不起。妈不说了。”钱梅好说歹说终于把衣兰又诓到堂屋。
这一天是衣兰出事以来,第一次拿起画夹画画,恢复正常的理智。
衣天树在宣传部里画了半个月的画,因为画了张《江山无限》获得马部长的亲赖,放他一天家。
他收拾了没有洗的脏衣服,一路狂奔回了家里。这半月他心里一直骄燥不安,心里总惦记着衣兰。
回到家,门半掩着。厨房里钱梅正在炒菜。他放下包就进了厨房,站在钱梅身边小声问“兰儿没事吧?”。
“没事?你自己看吧。我怀疑她是不是脑袋出了问题。这半月把我折腾够了。我想着是不是该带她到精神病院去看医生了。”
“你才有精神病。疯子。”衣兰不知何时进了厨房,说完,对着钱梅的脸上呸的就是一口口水吐去。
衣天树吓得张大了嘴,钱梅气得举手就想打她一个耳光,手举到一半,又软软地放下了。
“兰,妈没说你。你好好的,进去玩,呀。”钱梅眼含着泪水,用水抹了把脸,把衣兰送进屋子。
吃饭的时候,衣兰把一碗丸子汤端到自己面前说“这是我吃的,你们都不准吃。”弟弟伸出筷子就要夹,嘴里说“凭啥你一个人吃,我就要吃。”
“呀,妈,他抢我的丸子了。”衣兰两手护着丸子汤碗,不要衣俊夹。“不要争了。”衣天树气得大叫。“嘣”地一声,衣兰把碗直接掀到地上,丸子、冬瓜撒了一地。“坏姐姐。”衣俊把她推到一边趴在地上捡丸子吃,衣兰见了,上去就用脚踩。嘴里发狠地说“叫你吃,叫你吃……”。
“俊儿!”衣天树喊了声,上去牵着他的手就往外走。这饭不能吃了。钱梅呆呆地看着衣兰,心里五味俱存,黄莲疯癫的样子在她面前晃动。她坐在那里居然一丝都不能动弹。
夜晚,衣天树悄悄对钱梅说“下午我托人找了精神病医生,说兰儿是初期,这个时期很关键,也是正常与不正常的临界点。医生建议换环境,还得有人陪伴。”
“换环境,眼下那里有新环境,在你宿舍,环境一样。只有到乡下,我和弟弟又划清了界限。哎,早知这样……”钱梅想了半天说。
“为了兰儿,说不得你去给弟弟陪个笑脸,认个错,应该没问题。”衣天树想了想说。
“我又不能去陪伴她,这里天天要学习。”钱梅低头说。
“哼,其实你心里早有人选了,何必这样,叫衣依去陪就是了。”衣天树一语戳破她的心思。
“既是这样,宜早不宜迟,明天就送去。”钱梅想了想说。
“行吧,我明天请个假F和你们一起去。”衣天树说。
“我明天就收拾东西。把俊儿也一起送去。”钱梅望着衣天树询问道。
“那你且不是一个人在家?”衣天树有意无意地说。
“俊儿还在家里吧,一下去两个也差不多了。”钱梅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