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0章妈的遗愿
“你在买骨灰盒？她不需要，她早就准备好了遗书。拿去看吧。”我走到爸爸面前。爸爸看着我低沉地说。
“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很多……当你们看到这书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人世了。
短短一年之间，先是衣静离世，后是衣兰的死，命运给我打击，是要击毁我生存的欲望。
我的人生就是一个悲剧。我之所以为人只是父亲为了换取祖父的生活费的违心之举，因此我不是爱的结晶，是苦难的种子撒在母亲干涸的土地上结成的苦果。童年在祖父母的溺爱下成长，即便是母亲也因为父亲的原因对我不肯有一丝责罚，童年的我虽然没有父爱，但是我被爱围绕。
随着祖父母的去世，青年的我体会了生活的艰辛，为了上学，我遇到了你，我的爱人。原本以为生活从此有了新希望，但是好景不长，或许是我的美貌不足以让你终身相守，我败了。短短几年你视我如草芥，但是我就向攀缘的滕蔓紧附着你，以死相拚，绝不放弃。
几十年来或许我的行为让你们不可理解，但有谁明白我的苦难……为什么我对衣兰爱得那么深，那是因为只有她是我们爱的结晶，只有她。让我感到我曾经拥有过爱……
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精神上视同陌路，我的心早已成了茧，它不再柔软。或许还有些冷酷。我以为只有你痛苦才能让我感到一丝快乐。但你早已皮糙肉厚，百毒不浸，最终成了我一人的独舞。但是生活要继续，我不能失去表面的尊严和家庭，我一忍再忍，当然为了维持表面上的夫妻恩爱你也尽了全力。
我可爱的外孙女走了，是你的骄傲让她丧了命。接着是我最珍贵的衣兰也被逼自杀，这一切的一切让我心如死灰，我能干啥？如果我还年轻，或许我会加倍报复她，不惜一切让她失去所有。我老了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我放过她，求你把我的骨灰撒在嘉陵江里，让我变成一条鱼，在宽广的河水里自由地畅游。
另，丧事一切从简，不通知单位，朋友。让我被迫地来，悄悄的走。
读完妈的遗书，我突然有些可怜她，她的一生如她所言的确是个悲剧。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爸爸，我把信小心地递给他说；“一切就照她的遗愿办理吧。”
衣俊站在妈的棺材前端祥着妈的容颜。从前对妈的恨意消失了，看着妈他想着，为什么要维持这样的婚姻呢？既然没有爱何必要强求呢？
“爸爸，你们的婚姻真如妈所言？”衣俊严肃地问。
“难道你不是家庭中的一员，你生活在其中呀。哎……感情的事，谁说得清楚呢？要知道我完全可以在江城大学工作，为了你妈我到了临江，难道我对她的爱不深？我们是人，而人是有思想的，我以为一段婚姻是否幸福需要两个人共同努力。当婚姻出现问题时，需要两个人共同修补，而不一味地诅咒和责骂。总之，我和你妈的婚姻出了问题，我们双方都有责任，你妈的戾气太重，她常常让我无所适从，她的爱太专制，让我窒息。
你们俩家人都在这里，以我的失败告诉你们，给对方一点自由，或许婚姻会更长远，更幸福。有一天，我会把所有的事情详细告诉你们。”爸爸说完背着手到妈的棺材前伫立了许久。
妈是第二天早上火化的，衣俊买了一个最简易的陶瓷罐装骨灰。茂雷在嘉陵江雇了一条小船，我和衣俊将骨灰沿江抛撒。“二姐，妈的意思是爸有了第三者，但是妈又不愿离婚，所以他们的关系才那么怪，记得不，妈曾说我和大姐是血亲，你呢？难道你是第三者生的。没想到爸在那样的年代还那么风流……”衣俊撒着撒着想起大姐刚从米国回家时，妈在餐馆里说的话来。
“撒吧。人死为安。愿妈得到安宁。”我不想回答衣俊的话，我以为任何一个亲生母亲都不可能做出妈对我做出的事呢？所以我在心里早将她视为路人了，因为爸爸的关系强迫自己对她保留了一点亲情而已。
“二姐，爸爸怎么办？把他接到江城罢，到我家你家都行。”衣俊撒完最后一把骨灰，说到了必须解决的问题。
“可以到我家，你家衣志伟正是高考冲刺阶段，可不能耽误了他的学习。，家里还请了佣人，他想干什么都行。我明年也退休了，到时候我可以和他一起去游离名山大川，只是他愿不愿意到江城？”我看了眼衣俊，明白他想说的话是什么，所以自己先说。
“那也好，如果在你家，我们也方便经常过来看他。”衣俊说完满意地笑了笑。
这天晚上，我们围坐在家里的客厅里，我让吴会仙今晚暂时回家居住，明天再来。
她一走，衣俊就对爸爸说“爸，现在你一个人在临江，我们也不放心，我和二姐的意思请你到江城去生活，你住我家也行，住二姐家也可以。江城也是你的老家，叶落归根，你自然地就归根了……”不等衣俊说完。爸爸就连连摆手：“不不不，我在临江生活了几十年，这里已经成了我的第二故乡，我不愿意老了再去适应新的环境。我，也不是一个人，还有会仙呢？让会仙在这里和我一起生活，有她照顾我，你们大可放心。”
“会仙？她就一个保姆，抵得上亲人吗？”我们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你们怎么这样说人家呢？难道保姆不是人？你们回去吧！我有会仙就够了。”爸爸生气地站起来下了逐客令。
“爸爸你是不是被她迷住了哟……”衣俊也生气地说完，一屁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抄着手严肃地看着爸爸的眼睛。
我们跟着衣俊也坐回了沙发上，我想了想问“爸爸，会仙今年好像还不到五十吧，你都八十有二了，你想过没有，会仙凭什么照顾你？”
“她崇拜我……”爸爸见赶不走我们，扫了我们一眼右手一挥，得意地说。
“呵呵，她是崇拜你的钱还是崇拜你的画，你的人品，妈的骨灰刚刚洒完。我真后悔没有留一点放在家里祭奠。”衣俊阴阳怪气地说。
“你们不要搞错了，她是做人保姆而不是做为女人的身份和我一起生活。”爸爸脖子一梗，颇有些庄严地申明道。
“谁相信，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刘慧第一次发表了她的看法。
“你们爸爸八十二了。”爸爸气得眼冒金星。
“八十二就改变性别了，还是啥啥了……”我跟着说了一句玩笑话。
“哎，你们给我半年时间，半年后我到江城和你们一起生活，行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