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八章会莲的梦想
眼看着快到春节了，茂雷不知忙些什么又没回家，我叫会莲带着儿子出去走走。自己又开始修改《生门》的结尾。
“姐，姐……”会莲扭扭捏捏地牵着儿子走到我身边小声问。
“嗯。”我望着她。
“明天带茂竹到塔子山公园玩吗？分到房子的人都搬到新家去了。你们为啥还不搬呢？”会莲的脸有些泛红。
我把儿子抱了起来。看了她一眼笑着说“快搬了吧。”
“衣依姐，我听说茂哥在学院又承包了一个打字复印店。那个，那个……”会莲说到后来有些结结巴巴的，半天不说下文。
“哦，那个啥？”我心里又是一惊。近来因为茂雷不听也不看我的小说，我们闹了一点小茅盾，我基本上不和他说话了。
“就是，就是，我想去上班。嗯，下班我还给你们做家务。我就想多挣一点钱，学点技术……”她扑闪着大眼睛，急得几乎要跪下了。
会莲，已经十八岁了，三年多的城市生活，让她脱去了大山深处的闭塞，孤僻和生涩。她很聪明，特别讨人喜欢，勤快，动作麻利，善解人意。很多时候，不等吩咐，她已经把要做的事情先做了。一空下来，她就抱着茂竹，翻看我买给茂竹的彩色识字绘本。我对她有种特别的感情，在心底里常常认为她就是若干年前的自己。所以，我经常给她指教。来了不到半年她就具备了阅读的本领。我也高兴她读书给儿子听，所以把《安徒生童话》全套买了回来，让她有空就读……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自我意识开始苏醒了，她特别爱美，常常站在镜子前端详。
她长高了，几乎和我一样高，青葱的脸庞总是红嘟嘟的，洋溢着青春活力。看着她小家碧玉似的脸庞我也高兴，常常把穿了一次的衣服给她。她并不拘泥于穿着，她对我崇拜得五体投地。极尽可能地模仿我的行为和说话，见我每天早上六点起床看书，她也六点起床找本书看，但是她绝不因此耽误她应尽的职责。
有一次，她对我说“衣依姐，我不想回农村了。但是我……”她的脸泛出丝红晕。
“不想回农村，好象只有嫁人，嫁到城里，有很多农村女子就是这样到的城市。”我想到佩玉妈。“哎，管他的，到时再说。”她甩了甩脑袋，像要甩去所有的烦闷。她有了心事。
我整理完思绪，笑着说“等茂哥回家，我一定给他建议。”
这一晚，我把《生门》抄在稿笺纸上，准备在适当的时机投出去。睡前拿出载有《错位》的小说月刊，放在床上。穿着茂雷给我买的蕾丝边的粉红睡衣，把头发松松的挽了个髻，在镜子里照了又照，直到满意才爬上床，披着外套，斜靠在床头看《错位》。其实这篇小说我看了快十遍了，真是百看不厌。
快到十二点时，走廊上响起了茂雷的脚步声。我理了理头发，想着是时候让夫妻生活正常化的时候了。
“呵呵，你，这是在等我？”他惊讶地问。
“当然，是在等你呀。”我笑着说。
“你不是不理我了吗？想通了。”他把脸凑在我面前做着怪相问。
想起他不屑于听我的小说时的表情，真想给他一拳，但现在我不要求了。想着会莲的请求，我就笑着说“想通了。何必强人所难呢？这么晚了，快去洗漱了好睡觉。”我推了他一把。
我常常把写了一半的小说念给茂雷听，想听听他的意见，结果他先是假装在听，后来就直截了当地说“哎，衣依，我事情太多，没时间听你那些无聊的东西。还是让我多多赚钱吧……”我失望之极，好长一段时间不想理他，自己完全处于创作的亢奋之中。他每次想和我亲爱，我都加以拒绝，理由是我在心里想我的小说，不能中断了思考。他瞪着我气得扯自己的头发。有几次甚至举着拳头在我面前舞动。最后，还是松驰下来，自已转过身睡去。从此，尽量晚回家。常常等我已经熟睡了他才上床。
很快他便走回卧室。“你，有事吗？”他上床的时候，怀疑地看着我问。“你是不是漏了什么事，没给我说。”我把一只脚搭在他身上问。
“呵呵，我高傲的皇后，今天风从西方吹来了。”他乐呵呵地搂着我戏谑地说。
“呃，说正经的，你是不是又在学院里承包了一个复印店。”我在他脸上摸了一把问。
“是呀。我想等事情完全办妥后再告诉你，会莲说的？”他警觉地问。
“为了她，你降尊纡贵，牺牲色象。”他推了我一把，有些气愤。
“你说的啥子？难道我们不是夫妻吗？色象，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让我做出这样的牺牲。”我有些生气，本想翻身不再理他，但是，我们就这样冷战下去吗？
“茂雷，记得结婚时你说，你永远都会爱我，迁就我，是不是。我没有承诺什么，但是我从不抱怨，在厂里不论多么艰难，我都没给你说过。当然，你做得很好，确实是好丈夫。
近段时间，我们彼此冷淡，你我都有责任。外面的世界虽好，但它能够遮风挡雨吗？我承认这段时间，我因为写作、教案，忽略了你的感受。为此我深表歉意。
茂雷，不要把时间扔在外面，给家里撒点温馨，儿子需要你，我需要你。你在我们这个家里就是天。宿舍里好多分了房子的人都搬新家了，我们好久搬，你心里有数吗？”说到后来，我转换了话题，他需要时间思考。
他沉思了一会，说“我想在新房子过春节。很多时候，我都在那边刷墙，走线，安水管，一些杂活，还请会装修的朋友到家里商讨，怎么摆设。因为，你不理我，所以我一直没时间说。我还请朋友在省里订购了家具。前天刚摆好……儿子这么小，还做了安全防护，给窗子上条，阳台做护栏。这么多事情，别人会帮你做吗？你又不管这些事情。”
“错怪你了。茂雷，这么忙，你还去承包？我只希望你健康，一家人能够经常性的在一起。多一家复印店，肯定会增加不少事情。会莲要去，你就让她去吧。她很聪明，她在那里，你可以少很多事情。”我再次建议。
“听你的。睡吧。”他关了床头灯。这一夜，我们像初婚夫妻一样狂热，尽情挥发着自己的激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