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污染的裤子
门一开，爸爸就铁青着脸问“为什么和人打架？”我仰望着他结结巴巴地述说了当时的情况。
“果真如此，你也没什么错。和人打架，你打得赢吗？”见爸爸脸色缓和了，我便大着胆说“爸爸，佩玉看见是妈带着那疯女人来抓的我？”
爸霍地站了起来，呆了会说“佩玉乱说。你妈又不认识疯子。放学回来，没事好好读书，象你姐学习，不能在全年级考第一，至少在全班考第一吧。”
“哦。爸爸，张老师……”还没等我说完，爸爸就接口道“她今天到家里来了。老师叫你向同学道歉，你道歉就行，不要再惹事了。”说完便甩门而去。
我怔怔地站在屋子里。张老师刚刚到家里去了。爸爸说我也没什么错，为什么还要道歉呢？
分明爸爸听到是妈带疯子来抓的我，非常生气，他却说，佩玉乱说。
第二天上学，我刚进教室佩玉就拉着我问“昨天你爸打你没有？我挨惨了。张老师到屋里来告我。……”
“我爸没打我，问我是怎么回事，我给他说了，他还说，我打不赢就不要去打架。而且他还说我没错。”我看着佩玉手臂上被打乌的印痕说。
“哼，我爸才不听我说呢？他就相信老师的话。你爸真好。”佩玉羡慕地说。“呃，你们俩个，还不去打扫清洁。”劳动委员一进教室就指着我们喊。
我看了眼劳动委员，想起爸爸说的话，打不赢就不要去打。扫地就扫吧。我拿了扫把，拉着佩玉就去扫。“我才不扫，凭什么？”佩玉脖子一扭，昂着头一屁股坐了下去。
“我一个人扫就行。”我对劳动委员说了就扫了起来。其实这块地并不宽，刚开始扫，佩玉心有不甘地跟了出来。
刚扫完地，上课铃就响了。张老师夹着一叠本子走了进来。佩玉伸了伸舌头，跑到坐位上，一坐下就弹了起来。不知是谁恶作剧地在我们凳子上泼了墨水，裤子上全部打湿了。
“你俩个干什么？”张老师皱着眉厌恶吼道。愤怒让我失去理智，不顾一切地，我拉着佩玉走到讲台上，转身翘起来让老师看我们被浸湿的裤子。
“坐下，上课了。”张老师的声音变了调。佩玉甩开我的手退了回去。“张老师，我们的裤子被打湿了，你看吧。”我把给张老师看时，同学们发出一阵大笑。我固执地站在张老师面前，要求张老师查出是谁做的坏事。
“你先回坐位，现在上课。是谁在她们坐位上倒的墨水，下课后自已来坦白。不坦白查出来后，先请家长，后处罚。上课了。”张老师说完再次示意我回坐位。
“这节课张老师讲的什么，我一句都没听进去。满脑子都在想，是谁这样恶毒。想着她会不会再去家访，颠倒黑白。湿裤子穿在身上好难过，用手把粘在*上的裤子扯开了好几次。
“衣依，我好想上厕所，但是裤子被墨水打湿了……。他们太坏。”佩玉气愤地小声说。
“下课了，我陪你去。可以用书包把湿裤子遮住。”我突然间想到了司马光的故事。外婆说，书里有智慧。人要动脑筋才不会受罪。
我们俩用书包遮住了湿裤子，还是被人发现了，在厕所里就有人指着我们说，“看她俩的裤子好多蓝墨水……哈哈哈接着是一串大笑。刚好姐姐那天也在厕所，衣兰，你妹裤子上好多蓝墨水，……”“呃，你咋不长记性呢？她不是我妹。”姐姐临走瞟了眼我说，“赔裤子。”
“赔裤子，我在心里捉摸，要谁赔？
第二节、第三节、直到最后一节课上完了，张老师都没有追究谁在凳子上倒墨水的事情。当我看到佩玉裤子上的蓝墨水的时候，想到自己的裤子一定也是这样的。
“佩玉，裤子弄成这样，回去会挨打吗？。”我内疚地问。
“当然，我妈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打我一顿。你呢？”她担忧地反问。
我真难过，佩玉家有五姐弟，爸爸是学校食堂的师傅，妈妈在丝厂当临时工，家里很穷。佩玉穿的裤子比我的裤子还旧，都是打了补钉的，这条裤子是她唯一一条没有补的。昨天才挨了打，今天不知她妈会怎样处罚她了。
“我妈！她从来不管我的事。我爸也不管我。每天都是一个人，我洗了就是，只是蓝黑水洗不掉。要不，你到我那里去，先穿我的，我们把它洗了。”我想到了好主意。
“佩玉，我，我长大了，给你买一条新裤子，赔给你。”我拉着她的手欠意地说。
“哼，我妈认得我的裤子，还以为我偷了别人家的裤子呢？挨得更惨。”佩玉想起来就胆战心惊。
“怎么办？”我搓着手问。“凉拌。我还是多做点事。”佩玉焉焉地，有气无力地说。
“你不做作业了。”
“哼，他们才不管我做不做作业呢。”佩玉撇着嘴说完就往家里跑。
爸爸好几天都没来了，我也不敢去找他。“赔裤子，张老师好象管都不管，谁赔？”我想了好一会子，还是回去换了裤子就在洗漱室洗，梅红色的裤子，这是我最好的一条裤子，那天爸爸在开学前拿回来的。我一边洗裤子一边回忆，突然间就想到了我的新书包和上面绣的字，“梅花香至苦寒来。宝贝衣依”。早知道外婆会因它而死，我为什么要那个书包。外婆，外婆。我在心里呼喊着她，她能听见吗？
“小衣你洗得太久了吧。让我洗个小手帕子。”在图书室工作的王庆拿了条手帕站在我身后说。我让开了，让他先洗。“小小年纪你洗得干净吗？”他看着我问。“我的衣服都是我洗的，只有铺盖，是爸爸拿到洗衣店去洗的。”我骄傲地说。“呃，你妈为啥不给你洗？”他好奇地问。“我，我，你管得着吗？”不知怎样回答，便沉下脸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哼哼，还挺有个性的。”他洗完帕子看着我说了一句。我瞪了他一眼，嘟着嘴又洗，蓝墨水洗了几遍都纹丝不动，好象布本身就印着蓝色。我突然想，把裤子下面也点上几点，裤子就成了红底蓝花的花裤子。想到这里马上就进屋实施了起来，我把裤子都点成了梅花点。晾在窗台外面的竹竿上，才开始做作业。
不一会弟弟在外面喊：“二姐，大姐说‘烧碱可以洗墨水。’”，看着弟弟手里的烧碱，又看了眼已经被点成梅花点的裤子我后悔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