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六章为梦耕耘
“是呀,难道做一辈子的挡车工。”我没想到他们的反应如此强烈。
“呵呵,好好!”茂雷笑嘻嘻地点着头说。
“好什么好,一个女人家不好好上班,瞎折腾什么。”茂大娘三口两口吃完了饭,把碗一顿,转身往门外走去。
“妈,你到那去。”茂雷喊了声。
“你,真要去考试,考得起吗?”茂雷温和地问。
“呃,你妈听说我考试,那么不高兴,我又不是做坏事,用得着吗?还有,你也应该去考。无所事事的人和动物又有什么区别,”说完我把碗收进厨房,丢下茂雷在厅房里沉思。
“嘿,你不是动物,你是什么?”茂雷生气地追着我问。
“哦,我说错了,高级动物和低级动物的区别就是有思想和无思想。这是某个哲学家说过的话。你考虑过再考大学吗?你反正就在大学里,读大学应该是水到渠成。”我鼓动道。
“哼,我没你那个闲心。你以为有几个科长职位等着我,人一走位置就不在了。我不笨,我现在的工资和那些老师的工资一样,不少一分,何必去费那个力。”他端着茶杯,坐在他父亲留下的逍遥椅上,晃动着脑袋优哉游哉地说。
“你,就这么晃着,消磨时间?”我有些失望。转身回屋摊开复习资料。油印的资料很多地方字迹模糊,必须前后连贯在一起才猜测得出正确的内容,所以看起来很累人。
晚上八点多,茂大娘回来了。
他们俩居然没有一点声响,起初我并不在意,十点过了茂雷还不进屋。我奇怪地走出去。茂大娘的屋子里传出低低的声音,模糊中听到茂大娘说“让孩子栓住她,不能让她……”我怕他们出来看见我,悄悄地走了回去。
夜晚,茂雷搂住我说“妈盼着要孙子。我们早点生一个好不。”
“当然,这是很自然的事。呃,你还是考虑一下读大学的事,你担心职位被抢,可以读成人大学呀,一边上班一边读书,你们学院好像也开办了这样的班。”我又不失时机地动员他。
“听你的。”他爽快地答着,手不停地在我身上……亲热之后,他很快就打起鼾来。看着他想着他们的话,“栓住她”,显然是在说我,我需要他栓住吗?
我轻轻地起身,到写字桌前,拿出日记本来,把台灯压得低低的。
今天是婚后第一天上班。在车间里我的技术更加陌生,我的手天生不是织布的,所以我学不会,或许潜意识里我要根本就不想学,所以笨拙如白痴。我成了全车间的笑柄,这一点我毫不在乎。
婚前,妈在厂里散布的谣言甚嚣尘上。另一种谣言也在厂里悄悄流传,说我到处勾引当官的。说我在春节前乘大家都不在寝室,乱搞男女关系,还假装被侵犯,害得大家半夜起来打贼。结果寝室里根本没人,不知唱的那出好戏,终究凭着漂亮让茂厂长的儿子上了勾。
小芳给我说起这些事时,带着疑虑。我气得头皮发炸,心里想,难道漂亮错吗?难道我就该让人欺负吗?欺负不成就造谣中伤。
我冷笑着对小芳说“想想,如果我果真如他们所说,那个当官的对我会如此发难吗?恐怕我早就坐到办公室去了,还有这些谣言?小芳眨巴着眼睛,想了想觉得我说得有道理。
这件事情,难道要我对每一个人去解说吗?算了,清则自清。想到茂大娘对茂雷说的话,是否那些谣言传到了她的耳里,我们毕竟住在棉纺厂宿舍里。又想到希特勒说过的名言“谎言重复三遍,可以变成真理。”心里很有些担忧。
小芳和以前一样,并没有受谣言影响。但是佩玉,我最好的朋友,不知为何,她开始躲避我了。我好伤心!
但愿茂雷的爱如他所说,坚如馨石。
一九七八年三月
夜一片静寂,茂雷的鼾声更响了。我拿起床头柜的小闹钟,把闹铃定到早晨4点,才放心地倒头睡去。
“钉铃铃,钉铃铃……”闹钟在耳边响起,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我扭亮了床头灯,轻手轻脚地起床。朦胧的影影绰绰地看得清大的轮廓了。我摸黑到了院坝里,拧开水笼头,用冷水洗脸,让自己完全清醒。
到卧室拿了昨天买回来的那叠资料到客厅。重新温习历史,又通看了一遍资料,又背重点:
1、王位世袭制:禹死后,他的儿子启破坏了民主推选部族首领的禅让惯例,自己继承父亲的职位,从此,王位世袭制代替了禅让制,出现了“天下为家”的局面。
2、分封制:西周把王族,功臣和先代的贵族分封到各地做诸候,建立诸侯国,并将封地和对周王的义务密切联系,从而维系和巩固了西周的统治。
…………
我反复在心里默背了两遍后,不放心,又用笔在本子上默写。做完这些,天才开始大亮,一缕阳光照进院坝。厂里的广播响起了东方红,太阳升的乐曲。我收好资料,开始捅火做早饭。
“衣依,这么早。”茂大娘匆匆进厨房的时候,稀饭快要好了。“唉,我睡着了。”茂大娘有些欠疚地对我说。
“妈,以后家务事只要我在家,都由我做,你好好休息。”我一边清洗碗筷一边笑着对茂大娘说。
“一起做,一起做闹热。”茂大娘笑得一脸灿烂。
我今天提前半小时进了车间,到我的车位前,正在操作的刘莉说“衣依,今天的纱孬得狠,我都接了好多次线头,你今天够呛。”
我看着她接线头,在心里学着她的样接了一遍。“那台又断了线,帮我接一下。”刘莉急得接了这台机子的线,那台又断了。我想了想,上去帮她接,我刚接好,她已经把三四台断线的机子都接好了。
“衣依,你动作太慢了。我看你还是申请到其它车间好一点,你这样子,每个月的奖金都拿不到。”她好意地劝道。
“我可以到那去呢?我真不明白。我会的人家又不要我。”我忧忧地说。
“就是,你又会写又会画,在办公室什么事情都可以搞定。可惜了……”刘莉看了看我惋惜地说。
“我们车间还有一个工作……哎呀,你肯定不会去干。”她欲言又止。
“啥工作,你说嘛。说不定真适合我呢?”我跟着她求她告诉我。
“嘿,你干不了,干不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摇着头说。
“不试怎么知道呢?说不定真行,求你了。”我拉着她的手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