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572年6月。
北京城内钟鼓大胜,礼乐齐鸣。轰隆隆的礼炮声打破寂静的宫城。
钟鼓三通后但听力士喧天:
奉天承运,吾皇登基。
万方奏贺,神州幸甚!
明年改元,
称号万历……称号万历……称号万历…
公元2019年12月31日,北京城,某小区某房间内。
“打野上路是你爸啊,抓个项羽有什么用?”
“诸葛亮你确定你会?”
“你会!”
“清兵,守塔,nmb”
…
随着一声defeat…朱以经啪的一下拍在了身前的桌子上(手生疼)。
饿而,大吼:
“马小疼,朕只赢了两把你就给匹配这帮饭桶?”
以手扶额,悲愤欲绝,只听他歇斯底里的大叫一声:“啊…苍天啊!你放逐我吧!”
话还没说完,手机屏幕突然迸射出刺目的白光,烧电焊一样,一阵清烟过后朱以经消失了!
父母的爱子,老师的学生,未来老婆的丈夫,伟大的峡谷剑圣,朱以经,被这个时代放逐了。
庄严肃穆的紫禁城中张灯结彩,庄重中充斥着欢快的气氛。
慈宁宫中有个女人来回踱步,时不时向门外张望,目露忐忑。
“登基了吧?
不知道钧儿累不累?”
说话的是一个楚楚动人的少妇约么着二十五六的年纪,虽不妖艳却也顾盼生辉,仪态万方。
正是大明鼎鼎的万历生母,李贵妃。
“还是头一会碰到怕皇帝登基累的人。”
轻笑揶揄的是陈皇后,看上去面色稍稍泛黄,身体可能不大好。尽管如此,也难掩那一股雍容华贵。
听陈皇后取笑,李贵妃娇嗔道:“姐姐…”儿子登基做皇帝,她没有理由不开心,只是一想到那繁琐冗盛的礼仪,又不无担心地呢喃:“钧儿才九岁,这仪式又如此隆重,真怕他受不了。”
咦,要下雨了吗?天怎么阴了?她抬头放眼一看,灵动的眸子突然一滞。精致的脸蛋上写满了恐惧,脸色刹那间惨白。
陈皇后看到她大惊失色的样子,忙也急步到门口察看,只一瞬光滑的后背就被冷汗打湿。
两个这天下间最有权利的女人,惊愕地张着嘴,因为太紧张了嘴唇还轻轻地颤动着。
她们以已说不出话了,只一双惊恐的眼睛好像在说:“怎么会这样?”
皇极殿前的广场(后来的太和殿)上,一个身着猩红官袍,胸背打着仙鹤补子的老者正双手捧着一个云台在快步向午门行进着。
老者名叫高仪,他目不斜视,两边广场上耸立着2000多人。
皇帝登基礼仪最盛,祭天,祭祖,祭郊…单是身上的龙袍就要去中极殿换三次。
最后一道手续是颁布诏书,诏告天下。
文武百官一般都跪在皇极门里朝贺,从胥吏和百姓中挑选的代表则在承天门前的金水桥跪听宣诏。
礼部尚书在皇极殿恭迎诏书,放在云台里,手捧云台,出皇极门,午门,之后将云台放在雕龙的黄金銮亭中,穿过端门,最后登上承天门宣读圣旨。
此时的礼部尚书由内阁次辅高仪兼任,他现在已经恭迎了圣旨,正在向皇极门走去。
列队的人突然感觉哪里不对,地上前面人的影子在慢慢模糊,狐疑地抬起了头。
圆圆的太阳正在被巨大的黑影侵蚀着,不一会就缺了一个口。
太阳渐渐狭长,像一把镰刀,最后完全消失,偌大的天空只剩下一个散发着金光的圆环。
日蚀了!
这个时代人们也叫日蚀,不稀奇!
稀奇的是这是一次金环日蚀,民间又叫“天狗食日”。
恐惧蔓延,人声嘈杂。
少时威武的仪卫动了起来,敲锣,打鼓,而更多人却在嚎哭。
日者,人主之象。
人主不德,日为之变;
人主薄德,日为之无光;
人主无德,日乃尽蚀,或曰天狗食日。
皇极殿中还没完成登基仪式的小皇帝已经瘫软在丹墀上,双眼翻白,显然以经晕死过去。
曾经有人说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现在朱以经却想说,晕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醒了。
疼
很疼
撕心裂肺般的疼。
朱以经的脑袋像是被紧箍勒了一样,剧痛无比!
眼前快速闪烁着各种记忆画面,一帧一帧的像极了幻灯片。
迷迷糊糊中有个尖锐的声音慌慌张张的远去,夹杂着惊喜,庆幸。
“醒了,醒了,万岁爷醒了”
万岁爷醒了?万岁爷?什么情况?
朱以经挣扎着撑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一顶黄稠幔帐。
头前榻侧两个宫装丽人眼噙泪水,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余光里尽是古色古香:
书本字画,钧瓷玉石,古木坐榻,博古桌几,富丽堂皇,不对!应该是高贵,对,就是这种感觉!
“谢天谢地!钧儿啊,你可吓死娘了。”声音里充满了后怕,夹着哭腔。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由轻而重。一群人蜂蛹而入,为首四个人,三个大胡子,一只玉面飞龙。
大胡子们身着仙鹤翱云红色补袍,头戴乌纱尺板冠。
玉面飞龙身着小蟒朝天青布衫,手执拂尾,头戴钢叉帽。
身后是一群蛇服钢叉帽的宫中大珰。
“祖宗保佑,皇上终于醒过来了”
为首的大臣,内阁首辅高拱带着众人跪拜。
“免礼吧!”李贵妃有气无力地吩咐。
躺在龙榻上的朱以经正在努力搞清状况:好像自己成皇上了!
穿越了?应该是穿了!
从这具身体残存的记忆片段看,朱以经鸠占鹊巢了一个神秘的存在。
谁?大明神宗皇帝朱翊钧!
怎么会这样?
是在侮辱我的九年义务教育?
操蛋,难以置信,窃喜!没错,朱以经在窃喜。
浩瀚的历史长河中这片土地上有多少人烟消云散,他不知道,可有多少皇帝他知道。
400多,500不到,仅此而已!
锦衣玉食,琼楼玉宇,佳丽三千这在皇帝这里不叫追求,他们的小目标是:一人之心,千万人之行!
想到这里,朱以经觉得他应该给马小疼立个牌位,上几柱香。果然是拜马哥,得放逐。
爽了!
万历皇帝朱翊钧,朱以经是知道的,而且如雷贯耳!
朱以经是个宅男,可是跟朱翊钧相比,云泥之别!
万历皇帝号称宅男祖师,他有一项世界纪录,迄今或永远也无人能打破——28年不上朝!
至于他整天泡在宫里,究竟在做什么,谁也不知道。
有人说他是酒色财气四毒俱全,也有人说他慧眼识珠善于用人。
逝者如斯,斯人尽逝!
历史的长河冲走了无数风流人物,也掩盖了无数的真相。
现在自己成了朱翊钧,倒是不用再纠结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皇帝了!
他正在神游域外,忽然感觉有人在摇自己的手臂。
“皇上,
高阁老在请示您呐!”
朱以经疑惑的扫了这个太监一眼,这只玉面飞龙应该就是新晋司礼监掌印太监提督东厂校尉事冯保冯公公。
他没有理会冯保,不敢理,要是说话声音不一样了怎么办?只是瞥向一旁的李贵妃,仿佛在说:“这什么情况?”
“那行,
就拟一份罪己诏,
颁发天下吧”
说话的是李贵妃,也只有李贵妃能做皇帝的主。
朱同学神游域外,天马行空的时候,内阁与陈皇后,李贵妃讨论了这次天狗食日的应对策略。
高拱说金环日蚀五百年不见,如果处置不妥,天下必定非议,祸事可能连连。
他力谏皇帝下罪己诏,次辅张居正,高仪也附议。
冯保作为司礼监掌印太监,也是皇帝的家奴,坚决反对!
“皇帝纯孝,且年幼,怎么会有失德的地方?”
他其实是在拍李贵妃的马屁,可李贵妃早就六神无主了,她信佛,最重因果。金环日蚀她虽是第一次见着,可故老相传,由不得她不害怕!
儿子还小,必须为她做主!
她琢磨着高拱毕竟是内阁首辅顾命大臣,张居正和高仪也没有提出异议,便首肯了。
“臣这就回内阁草拟诏书。”
说罢,一撩官袍退了出去,张居正,高仪也拜别而去。
“娘娘,
依老奴看,这个高先生怕是居心叵测啊!”
“是啊,娘娘。”众珰头附和道。
“啊?”李贵妃疑惑地看着冯保,出声问道:“冯公公何出此言?”
“娘娘您想啊,
万岁爷年幼,这天象怎么可能跟万岁爷有关?”
“可是,日乃天子之象啊!”
李贵妃忧虑的说。
“娘娘说的没错,
可是奴才也听说,朝中出了奸臣时上天也会降下启示。”
冯保和高拱的恩怨由来已久,早在嘉靖皇帝时他便是司礼监秉笔太监。
等到隆庆皇帝时,司礼监缺一名掌印太监,按资历应由冯保升任。但高拱却不喜欢他,便推荐了御用监的陈洪掌印司礼监。
巧的是陈洪的办事能力太差,没掌几天就被隆庆皇帝罢了职。
按说冯保的机会又来了,可是高拱竟然又推荐掌管尚膳监的孟冲补缺。
按照规定,孟冲只是一个厨子是没有资格掌管司礼监的。
冯保因此痛恨上了高拱。
孟冲因为带着皇帝偷偷出去逛窑子,还染上了梅毒。因此遭李贵妃和陈皇后的记恨。
等到隆庆皇帝一死,李贵妃便废了孟冲提拔冯保做了司礼监掌印太监。
冯保如今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说什么也要进一进谗言,害一害高拱了。
“冯公公言重了吧!
高老先生可是先帝钦定的顾命的大臣啊!”
嘴上虽然这样说,李贵妃的心里却觉得冯保的话有几分道理。
她一直担心皇上年幼,有大臣欺负她们孤儿寡母,如今经冯保这么一挑拨心里顿时疑窦重生!
朱以经一直躺在榻上,也不说话,闭眼假寐。心里却跟明镜似的,高拱虽然刚直跋扈可却是个能人,为政也有两把刷子。
但他并不打算为高拱伸张。一是他现在还处于懵逼状态,初来乍到地。二是张居正这个人的名气太大,大家都说他是千年难遇的大能,“众口铄金”自己也只好跟着铄了。
“老奴多嘴了。”
冯保偷偷看了看李贵妃脸色,他知道这番话触动了她,便知趣的点到为止。
“妹妹,
钧儿今天累坏了,又受到了惊吓,
我们还是让他多休息一下吧。”
一直没有说话的陈皇后看着小皇帝闭着眼睛躺着,心里不是滋味,出言提醒了一下。
“也好,钧儿你好好修养”
临行前对一众太监宫女好生交代了一阵,才和众人出了暖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