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透过斗篷的下沿,小心地四下观察。
他之前的预测没有错,这一个山头果然也在山贼的管制之下,甚至,他完全相信,这日月教跟山贼头子朱越根本就是一路的,因为那些在四处维持秩序的人,个个看起来都像是山寨里出来的货色。
这对州府来说恐怕还是一个未确定的情报……阿光很清楚如果自己离开这里并且将消息带出,官府和朝廷将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一个神秘强大的教派……它不只有严格的秩序和诚心信奉它的教徒,还有了足以令一个州府惧怕的武装力量。更甚,传说它的巫女拥有预知未来的力量,可以引导信仰她的人们走向光明的未来。
这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常见的,民间起兵谋反,与朝廷敌对的例行模式。如果这消息传了出去,王朝不倾尽全力来颠覆这日月教才怪,根本不会再偷偷悬赏偷它的什么巫女神器了。
此时,祭坛上缓缓亮了起来,一个瘦小的身躯包裹在宽大的麻布斗篷里,缓缓来到众人的面前。那人伸出双臂,掌心面向祭坛底下的信徒们。那双显然属于女人的手,温和地做出了一个包容而温和的手势。
底下的人们都兴奋地发出了由衷的,向往的声音。
由于背光的关系,阿光看不见这名女子的面容,但他猜想这就是所谓日月教的巫女之类,说不定……或许,他甚至已经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身旁的人都随着仪式的进行,而开始喃喃地念起祝祷的文句来。阿光并不懂得这些祝词,只得低声胡乱哼哼,做出也在祝祷的样子来。
他心知自己不可以在这个地方呆得太久,因为他呆的越久,便越容易暴露他并非真正教徒的事实,也就越危险。
夜深人静,阿光悄悄地从“床”上爬起身来。
其实这里根本不能称之为“床”,只不过是在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茅草,便当做床来睡而已。小小的一个泥沓而成的茅草房,便直条条地睡进了二十条汉子,连翻个身都困难。
本来这算得上是教团的福利,因为祝祷结束的时间太晚,便分了晚饭给众人,留下过夜,第二天再下山,但晚饭也只不过是小米稀粥,住宿条件更好比在野外露宿,实在令人难以心怀感谢。
阿光放弃了那难以下咽的破米粥,又空着肚子睡了大半夜,只觉得浑身肌肉酸痛,实在再也受不了了,打算出去走一走,活动一下身躯,也顺便……看看有没有打探些什么情报的可能。
他静静地走出门外,望见黑乎乎的天空,不觉又想起跟自己在闹市打过架,又因为自己被抓进州府的那一个女孩来。自州府一别已经好几天,他急着赶上山来参加这一个教团的仪式,都没有机会回去打探一下她的消息。
不知道她跟这一个教团的巫女有什么渊源?她们或许就是同一个人。若是这样的话,她到州府去要办的事,会不会……跟日月教有什么关系呢?
阿光心头有说不清楚的疑虑,但这些疑虑在见到日月教的巫女之前,都无法得到解决。只是普通的教徒要见到巫女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他连个正经的教徒都算不上。
他一边想,一边随意地在附近漫步而行。这一带都是安置教徒过夜的小茅屋,没有守卫,也没有别人象他那样大半夜了出来转悠,他除了自己的脚步声,什么也听不到……
“站住,你还想跑?”
就在阿光以为自己正享受一人世界的此时,一声响亮的娇喝在他的身后响起,吓了他一大跳。他立时紧张地回过头去……
“咦?”
身后,一个俏丽的身影站在距离他不到两丈远的地方。
阿光的心里有点寒,因为确实就在一瞬之前,他还确信自己没有听到任何自己以外的声音,而这个少女已然站在离他这样近的地方,他还没有察觉到,这简直是……
“姑娘,你是?”
他只得双手作揖,先行个礼再说。
“谁跟你姑娘前姑娘后的!你这个偷偷摸摸的贼,吃本姑娘一剑!”
看来,对方不只是轻功了得,连脾气也很了得,阿光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一个字,已经“唰”的一下,长剑出鞘,指向了他的喉咙。
阿光一瞬间又好笑又好气,这局面变化得太快,快的他都来不及觉得恐惧,只觉得匪夷所思。
“这里是教徒们过夜的地方,我当然就是半夜睡不着出来走动的教徒了。倒是你,你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大半夜拿了宝剑随便乱砍人?”
“教徒……呸!你这个小偷,奸细!以为换了一身衣服在这里溜达,就可以蒙混过关了?太小看我们日月教了!本姑娘既然追你追到这里来了,就绝对不会让你逃掉。”少女一声娇哼,竟再不多说,长剑舞起亮丽的剑花,朝着阿光就刺了过来!
“你说什么?”
阿光简直云里雾里,不知道这漂亮的大姑娘究竟在说些什么故事。但形势危急,他再没有时间多做思考,忙俯身捡起地上的一根枯枝,以木为剑,用力架开少女刺过来的长剑。木头碰上真金白银的武器,“刺啦啦”一阵乱响,被削下来一大片。
阿光往后退了两步,知道自己这么打下去不是少女的对手,忙拱手道:“姑娘,我确实是上山来祝祷的教徒,因为睡不着,所以才出来走走的……我确实不是什么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