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芸心眼中一闪，淡淡地笑了笑，却没有吭声。
对这种她决定绝口不提的事情，她宁可选择不回答，也不想要用欺骗或者敷衍的语句搪塞过去。不想说就是不想说，这一个态度再明朗清楚不过，没必要遮遮掩掩，更没必要为此伤脑筋甚至说谎。所谓善意的谎言对她来说是不通用的……更多的时候，谎言背后的欺骗只会带来更多的伤害和不信任，不如诚实直白来的妥当。
寒傲天细细地端详阳光下这一个对他来说，仍如谜团一般的女子。她如今身着巫女婉容所赠的白色衣裳，云鬓乌黑亮丽，身段窈窕，气质端庄稳重，虽然不施粉黛，却依旧美得令人屏息。
他想要了解她更多。
想要她在他身边的时间更多一点。
这曾经有过的思念的日日夜夜，不是假的。如今上天竟然将她这样送到了他的身边，他便不会放过这一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她是世间独特的一个存在……跟所有他见过的女子都不一样，带着一股反叛却又脱俗的味道，说起话来平易近人却又在千里之外。
“你是不是跟韩王司空凌……有什么特别的关系？我听说他违背常例，带一个书童出征，只为了在路上可以继续读书。这个书童还是朱雀帝赏赐的……不会就是你吧？”
他缓缓地开了口，意味深长地盯着轩辕芸心的眼睛。
她的面上果然僵了僵，无需解释，他已经知道了答案，不过他依旧微笑地看着她，想要看她到底会怎样回答这个问题，还是会再一次以沉默来回避他的追问。
轩辕芸心抿了抿嘴唇，将眼帘垂得更低，就是不吭声。
寒傲天见状，也不恼怒，只是笑嘻嘻地继续往下说去。
“韩王是朝廷的第一名将，素来作风清廉，赏罚分明，众望很高，而且是一个武艺高强的人，即使没见过面，也早已名震于耳。”
轩辕芸心沉默地听着，并不发言，手指尖缓缓地划过面前的陶碗边缘，仿佛猫儿在钢丝上走路的脚步一样，轻巧诱人。
寒傲天瞥了一眼，眼中笑意渐深，口中却并不停顿……
“他本来是先王定下的太子，先王驾崩的时候却在边关镇守，还擅离职守下落不明。本来这就够奇怪的了，先王的遗嘱却不只是废了太子，还改了继承人的名字，令二王子司空煜继位……其中的故事，真是令人不得不去琢磨啊……”
轩辕芸心依旧不发一言，静静地听着，手指继续沿着陶碗的边缘摩挲，仿佛玩耍那个比听寒傲天讲话还要有意思许多。
“其实，我以前在战场上跟他打过一次照面……他的确是一个英雄。不只是气宇轩昂，还气势过人，果然是战场上的一员猛将……”
说到这里，寒傲天突地伸了手，一把将那只雪白的小手抓在掌心，盯紧了轩辕芸心讶异地抬起来的水眸道：“事实上，前日月教的教主朱大哥，就是为了救我，而死在他的枪下的。这是日月教蒙受的耻辱，也是我寒傲天不得不报的仇！”
轩辕芸心一听最后这句话，手禁不住震了震，脸深深地埋了下去。
她不知道寒傲天跟她说这番话的用意何在，但若他已认定了她跟司空凌之间有说不清楚的关系，这些话就绝对不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如果他竟然要在她的身上为前教主复仇，那她就只能选择自保而跟他敌对了……
没想到，下一刻，寒傲天攥着她的手很干脆地松开了。
“所以我一直很期待能够跟他再一次在战场上相逢……”抬起眼，那张俊朗的面孔上带着坚定的神情，每一字每一句，都发自肺腑，“我希望自己能够在战场上将他打败，彻底地，光明正大地，让所有仍然支持朝廷的人知道，他们的军神不会永远胜利，我们日月教才是真正的天命！”
“天命不天命的……并不是以战场上的胜利或者失败来衡量的，”轩辕芸心再用力地将头埋了下去，口中含着淡淡的颤抖，“真正天命所归的王者，应该是民心所向，人心所服，而不是单纯地依靠武力来压制局面，封住大家的嘴巴。”
“别担心，我绝对不会做第二个司空王朝。我会象现在对待日月教的兄弟姐妹们一般，以真心为他们着想，为他们打算，为他们请命，也为他们争取天下。现在这样，以后也会这样。天下不是属于任何一个人或者家族的，是属于普天下所有的黎民百姓的。”寒傲天的话语，听起来那么沉静睿智，又是那么地坚定不移。
轩辕芸心真正无言以对，只得沉默地在桌子下攥紧了拳头，不再吭声了。
她知道……她在那座皇城里面待过一段时间，知道那里已经如何地乌烟瘴气，不能为天下的百姓们着想和服务。甚至，她某程度上也在占卜的结果中看到了，日月教的锐不可当。搞不好，寒傲天真的会是下一个朱雀国的王。
只是……她不希望司空凌输。
司空凌为了大局而让出了小我，放弃了本来应该属于自己的王位，一心为了司空家的天下打拼……他已经为这个天下，做出了很大很大的牺牲。如果竟然让他输了这一场关键的战役，甚至在以后节节败退，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天下被日月教夺走，他一定会无法承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