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凡刚下楼就看见张爸独自一人坐在张老爷子的遗体旁边。
张爸年纪也大了,昨天夜里与那位亚星镇来的道士徐先生谈了将近一宿,现在又得守灵,所以也免不得满脸的疲倦,双眼布满血丝。
“爸,我来了守吧,你去休息。”张小凡在张爸身边坐了下来,只是他这一坐,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
张小凡的目光看向被白布裹着的尸体,眉头皱了皱。
“你也闻到了?”张爸沉闷的声音响起。
张小凡没吭声,只是一直盯着爷爷的尸体。
一股烂肉的尸臭味从白布下边传来,整个客厅都充斥着这种气味,如果不是尸体边上都摆放着几大盆冰块,一些令人厌恶的苍蝇定然会围着白布周边嗡嗡作响。
“真是奇怪,你爷爷才走了不过二十来个小时,总共也就是一天左右,我怕天气炎热放了许多冰块,他老人家的遗体怎么就成了这样?”张爸满脸忧愁的说道。
这还差几个小时就入棺呢,可尸体却就已经臭了,也不知是不是冰块不够的原因,实在让这老两口心生担忧。
张小凡看着张爸满脸的忧愁,他张了张嘴,但到嘴的话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这种话说出来只怕也没人相信,就连唯一知道内情的张小凡也没整明白这是咋回事。
“对了吧,小良呢?”张小凡有意无意的问道。
“睡了,昨天他也守了一宿,今早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张爸答道。
张小凡将目光看向后边最尾的房间,那个房间是张小良和张小玲的共同卧室。
张小凡在理智上不大相信那个神秘女鬼的话,但内心深处却一直有一种声音告诉他,如果假设那个女鬼没骗他,那么最有可能不是人的,那就是弟弟张小良!
此时此刻,张小凡的心中非常担忧,如果现在这个张小良真的不是人,那么真正的弟弟张小良究竟去了那里?
这时,门外一些前来吊唁的人刚靠近大厅便掩鼻皱眉,他们急忙烧完香后纷纷离开,就连家属答谢都不等了。
“哎呦,这味道可真是熏死人了。”
“可不是,这老张头都已经臭成这样了,张家人咋还不入棺?”
“你懂个毛,时辰没到,别说臭,就是烂了也不能入棺!不过这老张头才死了一天左右,周边也摆了冰块,怎么就臭成了这样?这可真是邪门!”
门外的议论声不大,但却能清晰的传入张爸和张小凡的耳中,张爸脸色铁青,不过也不好发作。
“爸,啥时候入棺啊?”张小凡皱着眉头问道。
“快了,等徐先生来,有些规矩得专业人士来做。”张爸好像也受不了大厅里的气味,拿起了旱烟自个抽了起来。
一时间,两人身边烟雾缭绕,充斥着客厅的尸臭似乎被掩盖了许多。
“都别吵吵了,别在我妹这里嚼耳根,香烧完就滚犊子!”
“诶,李大成,你这糙汉咋说话呢?能不能有点素质?”
“狗屁素质,老子就这素质,你能咋滴?”
门外传来了怒骂和推搡的声音,张小凡不用看就知道是大舅李大成与那些嚼舌根子的人起了冲突。
他这个大舅是个火爆脾气,据他妈说大舅李大成年轻时曾经当过兵,参加过对越反击战,不但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甚至还听说他吃过死人肉。
后来战争结束,大舅光荣转业在市里的公安部门干了一段时间的刑警,不过也没干几年就下岗了,好像是得罪了市委里面的某位大人物,现在正在家里养猪。
这段时间猪瘟爆发,猪肉价格急剧上涨,大舅应该是赚了不少。
张小凡正想着事呢,外边的风波忽然停息了下来,原来是张爸出去调停。
那人兴许是见张家有白事,也懒得与李大成纠缠,他与李大成随意骂对骂了两句便讪讪离去。
随后,张小凡就看见大舅和自家老爹一起走了进来。
李大成走在张爸前边,他虽然也已经年近六十了,但身材魁梧壮硕,足足比张爸高了一个头有余,双眸炯炯有神,国字脸,下巴有胡茬,一米八九的身高让人瞧了也不敢惹。
张小凡暗自纳闷,心说与大舅争吵那人是不是活腻了,这样的角儿也敢与其对骂。
“哎呦,我的大外甥,几年不见,你倒是壮实了不少,好!真好,比你爹有出息!”李大成就看到张小凡就大踏步走近前来,用膀子气力拍了拍张小凡的肩膀。
张小凡不敢怠慢,立刻站了起来恭敬的喊了一声“大舅。”
外甥与舅舅之间许久未见,无非就是一些家里家常的事儿,以及你有没有女朋友,你一个月多少工资之类的话。
面对大舅的询问,张小凡没有心生反感,反而是一一回答。
张小凡对大舅还是相当尊敬的,他的想法很简单,这些为国家流过血的人应该受到尊敬。
李大成面不改色的站在满是尸臭的客厅里与张家父子闲谈片刻,不多时,一个身穿黄色道袍的中年男人便从外边走了进来。
这中年男人神情淡然,下巴蓄有短须,一双眸子让人看不出深浅,倒是有几分高人的风范。
他一走进来,张爸和李大成立刻迎了上去,特别是张爸,态度那叫一个恭敬,高兴的说道:“徐先生,您终于来了。”
这位身穿黄色道袍的徐先生随意点了点头,态度好像十分倨傲。
张小凡从徐先生进门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打量着他。
这个徐先生在张小凡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其的大名,很多乡民都口耳相传说是此人有铁口断命,降妖伏魔的本领,在这十里八乡但凡有白事或者离奇玄乎之事,定会请徐先生到现场!
不过张小凡以前就听说,这人的出场费啊,也是其高,没有个万八千的,高人徐先生并不愿意到场。
想来此事,父亲和母亲也是败了不少血本。
“徐先生,时辰已到,您看是不是现在就安排入棺?”李大成替张爸问了一句。
徐先生并未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将目光看向蒙着白布的遗体,问道:“你家老爷子走了多久?”
“总共也就一天来吧。”张爸又奇怪的道:“不过如今的情况您也看到了,我父亲的遗体已经有气味了,也不知道是咋回事。”
听了张爸的话,徐先生忽然冷笑起来道:“这很正常,因为你父亲死了不止一天!”
此话一出,张爸和李大成皆是一愣,又纷纷问道先生为何这样说。
倒是在一旁的张小凡双眼骤然眯了起来,显然是被这人的本事给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