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张小凡吃的不舒坦,对于王三友张小凡是不胜其烦,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倒酒,再加上对方又是长辈,你总不能表现出太过抗拒的态度。
这农村的规矩啊,就是讲究这个。
好在半个小时后,在同一桌子的一老大爷隐晦提醒下,王三友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个小侄的脸色颇为不好,对于自己的倒酒,也开始变得有些敷衍。
于是,王三友讪讪一笑,借口说前边一桌有几个汉子是他的朋友,得过去与这几个叼毛喝几杯,就不在这里坐了。
说罢,就离去了。
在这一桌子人的视线中,他还真的走去前边那桌坐下,七八个糙汉子喝的正尽兴,这王三友一坐下,就被拉着自罚三杯。
说是坐了那么久,也不来哥几个这里,所以得罚酒。
这些人啊,都是村里边儿的闲汉,四五十岁的年纪,却还是喜欢讲荤段儿,嗅鼻子,让人看得非常厌恶。
旁边的一些大小媳妇,老妇少妇,唯恐避之不及,都不敢坐在他们这些人旁边吃饭。
张小凡眸子稍微扫过那边儿,眉头皱了皱,但并没多说什么。
在农村,但凡红白事都需要苦力,或炒大锅菜,或扛棺,或搬桌收桌。
这些人在这里叫“大力”!
而前边那几个老不正经的家伙就是吃的这碗饭。
张小凡刚要起身离开,准备回房好好睡一觉,这时那个之前提醒王三友的老大爷忽然叹了一声道:“唉,三友这些日子也不知怎么了,竟与这几个王八蛋混在了一起!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最近他工也不打了,活也不干了,整日里就知道喝酒揍老婆,怕是对日子失望透了吧,真是个可怜人!”
张小凡听了后,也不知如何作答,而是看了前边儿与别人喝的满脸通红的王三友一眼,微叹一声就转身走向屋子里。
他叫王三友一声三叔,但毕竟不是真的亲戚,别人家的事儿他管不了。
等爷爷的丧事过后,张小凡会去好言相劝两句,至于王三友会不会听,他也不知道。
老张家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这是一座两层的老楼,有四个房间,一个厕所,一个厨房,大厅在楼下入门处,也就是停放老爷子尸体的地方。
这种楼啊,要是放在二十年前绝对是标准大户的标配,但现在,只能说小门小户。
黑水村临近小海,但这里的不出海,只是务农,不过这里的村民经济并不差,许多人都盖上了自建小洋楼。
老张家现在在黑水村,也属于穷苦家庭一列,这栋两层自建房还是二十年,张爸踩了狗屎运中了五块钱的头奖才盖起来的。
这在当时可谓是轰动一时,就连隔壁村都惊动了,可惜自此过后,老张家与横财再无瓜葛,一穷到底!
张小凡以前的房间在二楼,这栋自建房说是二层楼,其实不尽其然,二楼只有一个房间,其余的全是露天空地,冬天能把人冻成狗,夏天倒是挺爽的,很凉快。
回到二楼卧室里,张小凡走到床上倒头就睡,不过,不知怎么的,张小凡的脑袋刚接触到柔软的枕头,他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爷爷去世时说的那些诡异神经质的话。
张小凡一瞬间睡意全无,心中全是痉挛。
爷爷究竟在说什么?
是临死前所以变得脑袋糊涂了,还是……另有深意。
人死了几天,又怎么会说话?
这岂非是诈尸了?
可爷爷临终前的模样虽然恐怖,但跟传说中的诈尸还是大有不同,若是诈尸,岂会支开小良,唤他来床前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呢?
“叮。”
忽然,一个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房间内,显得十分突兀。
张小凡吓得不轻,一个起身四处找寻声音来源,结果却发现原来是从口袋里的手机传来的。
是手机里某个APP推送的新闻头条。
张小凡拿出手机习惯性的看了一眼,然而也正是这一眼让张小凡浑身颤抖,内心有着抑制不住的恐惧,瞳孔都在放大,整个人如同筛糠!
这是一条谋杀类的刑事新闻,说是一个十八岁的女艺校生在与男友外出郊游时惨遭不测,其与男友被人杀死埋尸郊外某地,警方找了三天才找到两人的尸体。
女的体内检测出多人DMA,浑身赤裸,显然是遭到轮奸致死。而男的则是更惨,遗体不全,七零八块,惨遭碎尸而亡!
这是一则文图新闻,配有案发现场的图片,图中的尸体虽然打了严重的马赛克,但是整体仍然可见。
图中只有模糊的女性尸体,那具男尸想必是因为太过血腥,所以不敢发到此处。
不过这并非是让张小凡恐惧的原因。
因为张小凡看到了女尸后背上的斑点,他想起来了,这是尸斑,而正是这种斑点让他陷入了极度惶恐当中。
因为爷爷去世时,脸上的斑点与这具女尸背后的尸斑极其相似!
怎么会?
张小凡一时间睡意全无,惊的从床上爬起来不知所措。
而就在这时,爷爷临终前说的那些话,又突然莫名其妙的回荡在张小凡的脑海里。
“如果他来了,你就说我几天前就已经死了,让他把我的眼睛移植到你的身上。”
张小凡的脑海里好像忽然多出了一个复读机,这些话不停地回荡。
一种无言的恐惧在张小凡的内心深处蔓延。
他仔细回想当时的一切情景,越想越发觉得爷爷当时死时的神情非常诡异恐怖。
爷爷在那时真的已经死了那么久?
那么,跟我说话的又是谁?
鬼吗?
他又是谁?
爷爷口中的他,会来到张家吗?
张小凡心中疑惑与恐惧加剧,他扭头看向窗外的夜空,今日无星辰,夜晚黑的像墨汁。
晚上七点,夜晚终于来临了!
外边无穷无尽的黑暗好像有生命一般正在吞噬着周围的一切,此时此刻,就连外面传来的喧闹丧乐声都在变小。
未知的恐惧也在悄然吞噬着张小凡的心头,他活了二十四岁,平生第一次觉得一件事情会这样的离奇与荒诞不经。
忽然,就在这时,张小凡猛然转头看向门口处,像是一只被惊吓到的小兽对着离床不足两米的门口喝问道:“谁在那里?”
有人就站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