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误会了,我从未想过要嫁给他。我要的,你们都给不了。”
“哦,是吗。”他脸上带着讥讽神色。
“你不信就算了,你无非是觉得你谢家在京城是权贵之家,你谢迁来日前途不可限量,你肯让我做你府中的贵妾已是抬举了我,见了我与太子攀谈,觉着我好像有更高的高枝要攀。”我气狠了,拿出那日扬暮云派死士刺杀我时所带之物道:“这是那日与你家夫人在荼靡花谷相见时她予我的见面礼,看好了,这可是杨家死士所带之腰牌,她还真是看得起我呀,先是给我的马车做手脚,再派出几名死士来刺杀我。你谢家的后院可不比皇宫好,如今我没想去趟这趟浑水,也请谢学士管好你家夫人。”
他伸手接过,有些亏心:“此事确是亏欠了你,但我已经惩罚过她,何况那日我也来救你了不是吗。”
我露出同他一样的讥笑:“谢学士说的惩罚,不过就是冷落她几日吧,那日若不是苏公子恰巧相救,恐怕我今日已是一捧黄土。”
他一时语塞,却也不敢辩解,一双深邃的眼睛痴痴望着我,让明月都黯然失色。片刻后缓缓开口:“你要怎样都可以,是我谢迁负了你,从今往后在我力所能及之内不会让人伤害你。”
“谢公子,你没有负我,你前程似锦,我渺小如斯,我们都有各自的路要走;还有一事我本不想说,但想想又觉得那姑娘可怜,杨姑娘是真心爱你的,所以才会被嫉恨蒙蔽双眼,如果可以,你待她好一些吧!”我想起与他相遇的种种,被陷害,被谋杀,被讥讽被嘲笑,心中委实很疲惫,说完这些顿时轻松起来,径直离开了。
后来李璟瑜曾问我说扬暮云对我不怀好意为什么我会跟谢迁说出让他待扬暮云好一些的话,我回答她大概是因为曾经喜欢过吧,所以不愿意看到那人不展笑颜,他们二人已结为夫妇,好与不好都是一辈子了,那为什么不好一些呢?
回到宴席上,只见诸位天朝子民皆言笑晏晏,尽显礼仪之邦大国风范,骄傲之情溢于言表。这时一位蒙古族人的中年男子上前朝贡,神情有些高傲的道:“巴延蒙克拜见大皇帝,此次进贡带来牛羊五百只,愿大明朝年年风调雨顺。”声音高亢而洪亮,一下便吸引了在场众多人的注意。
我侧过头清晰地打量着那人,只见他头戴麻灰色扁帽,帽缘稍鼓起,惟帽后垂缘,用两带系于颈下,带下复有带,随风飘动;身着右衽交领长袍,腰间蜜蜜打作细褶,以帛带束腰,腰围紧束突出,窄子其袖。袖束于手,不能容一指,袖之制促为细摺,摺皆成对而不乱。小腿被挡住了,所以不知道他穿的什么鞋子,但我猜想他穿的一定是靴子,看这装束便知是马背上的民族,那长袍包裹下的躯体欣长健硕孔武有力,想必是饱经风霜战乱。
随着他话音刚落,大殿便响起了窃窃私语声。
“五百只,这未免太少了。”
“是啊,是啊,这是朝贡不是打发要饭的。”
“那蒙古人真是嚣张,以为还是他们元朝吗?”
一位明事理的大臣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众位切勿多言,据说这位巴延蒙克立了脱脱不花子麻儿可儿为可汗,自为太师,号小王子,紧握他们部落实权,先西攻瓦剌,后东挟兀良哈三卫,如今还与我朝通贡互市呢?”
“小王子远道而来,心意我天朝已受领,下去吧。”皇帝眼中虽有一丝不悦,却还是压了下来。
那巴延蒙克并不退下,高声道:“小王心中有一惑想让大皇帝解之。”
“小王子但说无妨。”
“天朝想要与我部结盟,只是不知谁为兄,谁为弟?谁为上邦谁为下国呢?”
说话的是一名大臣:“我大明兼具千年文化,旭日东升而蒸蒸日上,自然是我朝为上邦手执牛耳,不然太师怎会年年朝贡呢。”
巴延蒙克嘴角微扬,眼中带着不屑道:“这个小王也同意,不过小王心中有两道难题,若中土有能人可解,我部甘心为下国,永奉大明为上邦,与天朝结盟!”
一名武将高声道:“你便爽快说出来。”
巴延蒙克扫视众人一圈开腔道:“天有姓乎?若有姓,是何姓?”
话一出口,在场之人无不安静下来,那巴延蒙克对此很满意,得意的道:“久闻天朝人才济济,怎么如此简单的问题也无人敢作答吗?”
张玥儿看着我轻声道:“长姐,这问题未免太刁钻了,你答什么他都可以说是错的,也并无典籍有记载这个答案呀。”
我回之一笑:“且看看吧,这人肯定还有后手。”
“昔日张友人得道飞升成为玉皇大帝,所以天有姓,姓张!”回答之人正是国师纪晓。
巴延蒙克笑容更甚:“且不论玉皇大帝是真是假,你这答案未免太站不住脚,若天姓张,那还说什么举头三尺有神明,还说什么上达天听,还说什么成事在人谋事在天?就如人间的天下,这天下,自然是百姓的天下,难道是某一个人的天下吗,古人云,百姓如水,君王如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何况天呢?”
“你……你这王子未免故意刁难。”纪晓愤慨的的说不出话来,只能为难的看着皇上:“皇上,并非臣无能啊。”
不用想也知道皇上的脸色十分不好看,巴延蒙克笑道:“贵国师才学浅薄却说小王故意刁难,难不成是无结盟之心吗?”
眼下大明内忧外患,难怪这巴延蒙克如此嚣张,只是这人还得罪不得,思索一番我还是走上前去:“皇上,臣女心中已有答案。”
太子端坐在正位之下,此时眼中充满笑意满是信任之色,见皇帝迟疑便开口道:“父皇,看这女子如此笃定,不如就让她作答。”
皇上听了太子的话心中已有决断:“你便答吧,答对了,朕重重有赏。”
“是。”我谦卑的行礼过后不卑不亢的看着巴延蒙克道:“天有姓,姓朱。”
“何以知之?”
“天子姓朱,天必姓朱。每一代帝王都是天选之子,故而从西周始百姓便称帝王为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