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自然是知道的。”
“自古以来女子最重要的便是一个名节二字,若你真如你所说的希望丈夫对你从一而终,那便要做好被人议论的准备。”阿娘语重心长地说道:“若以后的夫婿是一个普通的庄稼汉,那么你善妒的名声只会在村里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若你今后的夫婿是那朝堂上的股肱之臣,那你善妒的名声便会流传下去,后世被那些封建文人所唾弃。”
我若无其事的道:“可是阿娘,我不在乎,人生一世本就短暂,为何不能按照我心里想的那样过活。曾经王莽改制大有益处,虽最终未能成大业,但千百年后未必就不是另一番新朝代。”
“你跟你父亲年轻时很像,执着坚毅,书生意气;若你为男子,或科考或从军,都会有一番作为,但你是女子,相夫教子便是你应当遵循的。”见我无动于衷,阿娘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为娘知道这些话你不大爱听,但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须得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我看着阿娘无奈的模样只得行礼道:“多谢阿娘教诲,女儿知道了。”
话音刚落,只听见府中的下人在院中急急的叫道:“大小姐,李府的人说李家小姐病了,嚷嚷着要见你呢。”
我站起身问道:“李家的人现在何处,可是有说是什么病?”
那小厮二张和尚摸不着头脑,毕恭毕敬道:“小的不知,不过那李家的人看起来很是着急,想是出了……出了大事…”
“这李家也算得上是勋贵之家,既派人上门来请你,想来定然不是小事,姝儿还是去准备一番,阿娘先去向李家的人一探究竟。”阿娘谨慎的说完便出门而去了。
待我匆忙换好装后来至门前,阿娘轻声道:“李姑娘自从那日回去后便茶饭不思,想来李夫人必然是要问你上次与她一同出门遇见了何事,你,务必不能隐瞒。”
“知道了,阿娘。”我福了福身,李璟瑜的贴身丫鬟见了我急急唤道:“张姑娘,我们家小姐一直念着你,你快上马车随我们去一趟吧!”
上了马车,车夫赶得极快,没过多久便到了李府,那丫鬟带着我径直走进了璟瑜的闺房;此时的她嘴唇泛白,脸色发黄,正气若游丝的躺在床上,眼中全是哀恸之色。
见我来了,她仿佛像看到了救命稻草般,眼泪控制不住的缓缓流下,我心中颤动握着她的手:“璟瑜,你怎么了?”
她痴痴的看着空中呆愣了好一会,从枕头下拿出来一方丝帕,丝帕上绣着并蒂莲花与两只蝴蝶,丝帕的一角赫然绣着一行小字“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我心领神会却为她不值,替她擦了擦泪道:“璟瑜,你先好起来,只要你好起来,我便与你同去你想去的地方,见你想见的人。”
“张姑娘,我们家夫人要见您。”我转头,一位年纪颇大的妇人对我说道:“姑娘请随我来。”
我站起身,随她走向外间,一落座便有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走了进来,她浑身上下透着高雅从容之色,在首位不迟不疾坐下,端的是仪态万方可神情却是满面愁容。我起身见礼道:“见过夫人。”
“你们张家是读书人出生,看你的模样也是个知礼懂礼的,怎滴我家璟瑜与你交好后一同出门一趟,回来便成了这番模样。”她看着我眼中有太多不解之色带着几分怒气道:“这几日我家璟瑜不吃不喝,整日哀怨,有时还呆坐在房中流泪,昨夜病倒了请了郎中来看,郎中说,是相思病,你可有什么话说吗?”
”回夫人,那日我与璟瑜姑娘一同出门遇见了璟瑜的一位旧人,这位旧人您也相识,便是您从前为璟瑜寻找的一位先生,名唤—李梦阳。”我福了福身道,停顿片刻看着李夫人,见她沉默不语我再道:“璟瑜向李公子表明了自己的心迹,不过…那李公子想是觉得身名在外便直接拒绝了,还说……还说不想未步入朝堂便成了傀儡……”
“不必再说了。”李夫人扬手压着愤怒之色道:“你既与我家璟瑜投缘,今日便多陪陪她说说话吧。”说完起身吩咐下人套车,随即出门而去了。
回到璟瑜床前,璟瑜看着我诺诺的开口道:“静姝,我阿娘是不是责怪你了。”
我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璟瑜的阿娘同璟瑜一样温柔,又怎会责怪我呢,璟瑜现在要做的就是养好身体,莫要让大家都担心你。”
“我知道我现在这样很对不起爹娘,也对不起静姝,还害你替我受累,可是我…我只要一想到他那日他说宁愿娶歌姬舞女也不娶我,我的心就好像被人拿着刀子在剜一样。”璟瑜泣不成声道:“静姝,你帮帮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脑海中闪现出璟瑜那日向李梦阳说的一切以及他最后的反应,我思虑道:“在我看来,这位李公子并非对璟瑜没有男女之情。”
璟瑜听了这话眼中顿时有了光亮:“那你是何以见得的呢?”
我不疾不徐道:“你想啊,若他真的对你没有男女之情,那么当你说出你父亲将你许配与他时,他为何面露羞愧之色,若不爱,何来羞何来愧;你刚上楼说了一句话话音刚落,房中便传来了桌椅倒地之声,若真无情,唉,何至于如此紧张呢?”
璟瑜转忧为喜的问道:“可是他为什么要这般待我呢?”
“是啊,他既对你有情,却为何要这般待你呢。”我向她开解着:“你有没有想过李公子拒绝你非他所愿,可他说的那些原由却是他真正在意的。”
璟瑜从床上坐了起来:“那我该怎么做?”
“依我看呐,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养好身子。”我替她掖了掖被子:“若是有缘结为连理自是最好,若是最后……情深缘浅也不该妄自菲薄。”
到了夜幕时分她终于被我安抚平静,不在时而昏睡时而发怔,回府的路上抱香不解的问:“大小姐,常言道,人有生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大小姐觉得李姑娘的疾能医好吗?”
我应道:“有何不能,只是心病还得心药医罢了,这心药,自然就是李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