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oc预警,求轻拍)
(我只是馋“觉徒”牌)
当沈幽然以一种冷峻而游离的视角看着失去头颅的自己的尸体时,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
最后的记忆是孙亦谐和黄东来的大笑。
是他们杀了他么?
不是。
是谁杀了他呢?
他有许多猜测,却都不确信。
他只知道这期间他作了个很长,很乱的梦。
他梦见了母亲,那个坚强又无助,饱受命运捉弄的女人。
那个女人苍白着脸,颤抖着唇,用近乎于魔怔的语气说着:“幽然,你要离开……”
时间隔得久远了,沈幽然反而道不明那时自己对这个女人的情感了。
依恋?厌恶?
两个困境中可怜的丧家之犬互舔伤痕?
还是由于生命的不幸而埋怨将他带到这个世间的她?
沈幽然知道自己是个很矛盾的人,他能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阴暗并很好地将这点掩饰起来。
“幽然,你要好好活下去……”
母亲终于如愿以偿地死了,她用消极的态度对待自己生命的同时却要求他继续活着。
那真是个矛盾的女人。
沈幽然想笑,却颤动着唇角落下泪来。
他离开了五灵教。
当衣衫褴褛的他被武林中所谓“正派”追杀时,他意识到了:他应当憎恨这个世界。
他的悲惨都来源于这个世界。
他要活下去。
他想让今日所有欺辱他的人都被他踩在脚下,生不如死。
他甚至要击溃五灵教,将自己的往事就此埋葬。
他本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活,仇恨成了他活着的理由。
直到他遇到了顾其宗。
射入黑暗的光线即使微弱也好似能点亮整片天空,于沈幽然来说,顾其宗就像那缕光。
“你是五灵教的人?你的内功有五灵教的底子。”血污与泥垢中,顾其宗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我恨五灵教,我从不想与他们扯上关系!”那时的他发泄似的说出这句话,他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他不想死,但却忍受不了东躲西藏生活的折磨。或许这也是一种懦弱。
没有人会信他,或者说没有人想信他。
他们都想杀了他。
眼前这人定然也一样。
似乎是察觉了少年眼中的绝望,顾其宗蹲下身笑道:“我相信你。”
沈幽然也笑了:他说他相信我呵……
终于有人肯信他了呢……
“你可愿随我回去,跟着我习武?”
沈幽然看着这个站在他不可触及的阳光下的男人,张了张唇,没有出声,而是重重地点了下头。
世界就像一枚硬币,如果说沈幽然是生来就位于这枚硬币的反面,接触到的都是种种阴暗丑恶,那么,顾其宗便是生在硬币正面的人。
他相信人的善意,愿意倾尽一切帮助别人,他好似没有瑕疵,好似代表了世间所有的公正——他是沈幽然最想成为的人。
沈幽然有时觉得这命运就是不公平,凭什么他生来便在五灵教中苟延残喘,而顾其宗却能在正道中行侠仗义?
说羡慕,说嫉妒,似乎都不准确。
沈幽然不自觉地开始模仿顾其宗。
“幽然,这少年英雄会你可想参加?”
“我……可以?”
“若你想去,自然可以。”
在顾其宗的帮助下,沈幽然渐渐走到了阳光下。
而与此同时,顾其宗也与几个正派宗门杀上了五灵教。
沈幽然记得,他听到顾其宗与易世雄同归于尽的消息后,心中竟没有仇恨。
都死了,一个是他的噩梦,一个是他的救赎,都死了。
他感受到的只有茫然,他不相信光明与黑暗的消逝都是如此轻描淡写,他不相信那个笑着知道他武功的男人会尸骨无存。
他为何而活?他将何去何从?
这时,顾其影找到了他。
他知道了,顾其宗的死其实是那些所谓正派一手造成的。
与其说是为顾其宗复仇,倒不如说是为自己寻找活着的意义,他想报复整个武林,想报复这些正派。
既然顾其宗已经死了,那就让这个虚伪的武林来陪葬吧!
“这位公子要算什么?”
“随便。”
“那小人便随意卜一卦罢。这位公子运势衰微,只怕机关算尽之时,便是殒命之时。”
“我不信命。”
“那公子为何还来找小人算命?”
沈幽然哑然了,他记得顾其宗生前常来此算命。顾其宗极信命数之说,而沈幽然却对这嗤之以鼻。
原来他已不知不觉间活成了顾其宗的样子。
但沈幽然不信命,他只信他自己。
天命本就不公,何不与天对赌,搏上一命?
母亲的脸,顾其宗的脸,顾其影的脸交错着在沈幽然的眼前浮现。
“幽然,娘为你留了雪梨羹,快尝尝。”
……
“幽然,我信你,你与五灵教确无关系。”
……
“沈幽然,你就不想报仇吗?!”
他不想报仇,他只想知道自己为何而活罢了。
他甚至想念他儿时在五灵教的光景,虽然教众总是欺侮他,但那时母亲还在,那个会微笑着与他相依为命的,给他留他最爱吃的吃食的女人会不顾一切地护着他。
“幽然,你可愿随我回去?”幻影中又浮现出顾其宗的脸。
“愿意。”这次,沈幽然大声将这两个字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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