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戏开始了。
八爷半躺在暖呼呼的椅子上,一边看戏,一边喝着浓茶,他的夫人是刚迎娶进门儿的小荷花。
小荷花是德州妓女院的三枝花之一,她十九岁,从东北来德州才十几天,就被八爷看中了,八爷花两千大详从妓院赎出来的名妓。
小荷花磕着瓜籽,一会儿坐上八爷的大腿,一会儿又搂八爷的脖子,别人看她可真是个地地道道的骚货。
一会功夫,一个侍女拿了大烟枪,装好烟土,递给了八爷,顺便拿洋火(火柴)嗤啦!
一划,给八爷点上了。
八爷半躺看,又侧躺着,吸了两口,飘飘欲仙,腾云驾雾一般。
小荷花夺过八爷的烟枪,猛吸了两口,吐出缕缕白烟,又递囬烟枪,躺在八爷的怀里。
正在此时,戏台东北角燃起大火。
着火了!
着火了!
快救火!
顿时,场内一片混乱,四处躲避逃命,有的哭喊,儿呀!
你在哪儿?
有的喊,娘!
娘啊!
哭声!
叫声!
乱作一团。
大火顺着东北风直扑戏台,不大功夫,戏台成了火台。
黄正彪早有准备,大喊!
不好了!
师傅快走!
很多人还正在发懜的时候,弟兄们拽看大哥大嫂逃往右侧冲出了火场。
风助火势,越烧越大。
不大功夫,整个洼地变成了火场。
黄正彪一伙清点人数,到齐了,都到齐了,无一受伤!
二楞向大哥汇报。
黑狗子,你们几个送师傅和孙先生囬家,先别管我!
孙先生回到家,惊魂未定,唉!
高山,白云去哪儿了?
黑狗子说,先生!
咱们看戏,孩子们没去,他们说找小朋友们打猎去,我看见高山还帶了自制的弓箭!
噢!
别找了!
等一会儿吧!
黑狗子!
我没事,你们看看你大哥咋样了?
好吧!
先生歇会吧!
我们走了。
话说高山白云他们,狗蛋子,三秃子,黑妮儿,四鼻精,一伙十来个小伙伴儿,带上大狗,满地里找兔子。
找来找去,他们进了那一大片松树林。
松树林,是大财主郭家的坟地,里面一个挨一个的坟疙瘩,还有很多的石碑,石碑上还有很多篆刻,记载着逝者一生的生评与贡献。
石碑下有大乌龟石座,如果一人进入树林,肯定感到阴森可怕。
三秃子好奇的叫起来,快看哪!
这里有个洞!
还有新土印子呢!
大家围过去一看,果不其然,真是个新发现。
三秃子立即分咐说,我进洞探个究竟,估计不是兔子,可能是狐狸,我这网给高山,黑妮,我进洞后,你们把网扣在洞口,别让它跑了!
说完,三秃子手拿一短枪头子溜进洞里。
里面黑洞洞的,啥都看不清,他用枪头子到处乱刺,刺到棺木上咚咚乱响。
外面人问,有东西吗?
里面回答,啥都没有,只有破棺材!
三秃子用枪头子朝棺木底部一戳!
噌!
的一声蹿出一只大家伙!
这家伙一蹿出洞口,便落入预先扣好的网子里。
它和网子滚成一团,跑也跑不了,吱吱乱叫,可凶呢!
三秃子钻出洞穴口,浑身土拉巴几的,看不出模样。
高山猛的一脚踹向大家伙。
嗤啦一声,鞋底被撕下来。
裤子也被这家伙撕扯了。
这是个啥家伙呢?
呲牙咧嘴,嗷嗷大叫,谁都没见过到底是个啥动物。
它头长得稍有扁平状,嘴巴又象老鼠。
身子胖乎乎的,宽而不圆,四肢粗短,又像地排子。
不是猪,更不是狐狸,也不是狸子,它是啥呢?
尾巴小小的。
管它是啥,让大人们去看看。
这么多小伙伴们拽起网往村里托,这家伙玩命挣脱,孩子们用木棍不断砸它两下。
大黑狗也不断嗷嗷叫着咬它口。
一会儿功夫大家好不容易把这大家伙托进榨油房大院子。
油房的叔叔大爷们看到这家伙,赶紧关上大门,油房大黄狗也来嘶咬它,孩子们被大人们拽进屋子关上屋门,在窗户里看两只大狗和大家伙打架。
叔叔说,这是獾,狠厉害的,一只大狗打不过它,你们真大胆,把它给逮住了,真行啊!
从此,我们才知道这个新物种。
一会儿,大叔喊!
咱那狗被獾咬住耳朵了!
看哪!
满头是血!
不行!
几个叔叔拿起榔头使劲猛砸那獾,它被大家给砸死了,死的好惨好惨呢!
一位大爷对小朋友们说,今儿个,你们干了一件大好事。
这个獾,十多年来,祸害我们村子多少鸡,鸭,鹅,还有小羊,小猪。
为民除害,应该奖励,奖个什么呢?
我决定,每人一捧花生米。
来!
来!
来!
每人一份,不多不少。
参观咱们的油房,这平时是不准人们参观的,你们,今天破例了。
油房屋子很大很大,有两个大石碾,一个压花生,一个压黄豆。
两个碾子各有两头骡子拉碾,一天到晚不得停下来。
那大石碾,直径足有一米五六,宽度也有一米四五。
碾碎的花生形成了花生饼子,再将花生饼子用铁铣锄进挤油的一个特制铁桶内。
将铁桶用铁片盖好,封严,师傅们抡起油锤猛砸那木楔子,两个壮汉你一锤,我一锤,砸一会儿,再换另外两人。
只见下面放一油桶,挤出的油,花花流进桶里。
这是我头一囬知道,油是怎么压榨的。
高山,白云,兄妹囬到家中,爸爸,妈妈也不说活,肯定都很生气。
两兄妹低头不语,知道自己做错了。
爸爸指着高山的裤子说道,刚买的新裤子,怎么烂成这样了?
白云如实说出了这半天他们和小朋友们玩耍的全过程。
姑姑小俠在一旁插话了。
说,好!
破了一条裤子没什么,明儿个,姑姑再买就是了。
你们去抓獾太危险了,没让獾咬伤就很知足了。
再说了,没去看大戏倒是好事,咱们差点被大火烧死。
高山一听,精神起来,一边把布袋里自己舍不得吃攒下来的炒花生抓出来给姑姑,一边问姑姑看戏被烧的事。
刹那间,全家气气氛,阴转晴了。
姑姑端出锅里的热饭,两兄妹狼吞虎咽的大口吃着,心想,这一天,过得值!
眨眼功夫,出了正月。
二月初六一大早,姑姑准备囬京城通州了,太阳刚刚爬上东房,一辆大马车停靠在院中间,马车装扮一新,高高的车棚着实亮眼。
姑姑跟刚出嫁似的,穿戴真像个阔娘子,只见她一一和众人们告别,抱拳行礼,上了马车。
随行的是黄正彪和三位兄弟。
枣红马摇着叮玲响的铜铃在赶车人清脆的鞭声中起程了。
马车沿运河大堤一路北上,漸渐消失在旷野中。
次日午时,马车行至沧州以南三十里堡,见一稍显气派的马车店,黄正彪撩开棉布花帘子问,师傅!
可否在此休息?
师傅点头同意。
饭店门口店小二脖子搭一白毛巾,手一挥,大喊!
客人到,里边请,沏壶茶!
里面应声道,好嘞!
迎客!
黑狗子将马车停靠妥当,备好草料,让马稍息一会儿。
各位客官用点什么?
黄答,牛肉一盘,花生东一盘,糖鲤鱼一条,凉拌腐皮一盘,另加三十个猪肉蒸包和一盆鸡蛋汤,烫一壶北京二锅头!
好嘞!
师徒五人吃喝尽兴,饭菜也算可口,来一彪形大汉说道,哪位当家?
留下买路钱!
多少钱?
大汉伸出两手指,正彪掏出两块大洋,那大汉说,你他妈骗谁呢?
二十块大洋!
黄正彪一拍桌子,饭钱照付,另交二十,凭什么?
就凭这个!
大汉一把掌打来。
黄正彪手急眼快,一拳过去,那大汉后退三步,来人!
屋里出来五六个人,手持木棍向黄正彪一齐打来,只见黄正彪箭步蹿向门外,师傅和仨兄弟也跟了出去。
你来我往,两个囬合,对方都趴下了,鼻青脸肿,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