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活很快就步入了正轨。
虽然婉清和抚子和我同一专业同一班级,但我们都被分在不同的宿舍,这也难怪——我们的宿舍以2人为一间,配有厨房、卫生间,两张床并列放在房间靠墙的两边,头对着书桌脚对着衣橱,将房间划成两块小小的领地,阳台和房间之间隔了厨房,卫生间在阳台上——加之班上有近四十名同学,我们被分到一起概率不足1%!
爸妈每月都会来看望我,每次都是从家里带来大把零食,把柜子塞得满满当当的,而且每次来都免不得都是出去一顿好吃好喝的,于是我的体重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了。
“四季呀,你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哦。”每次婉清来我宿舍都会这么说我一句。
婉清和我住同一层,我们的宿舍只隔了一间,所以她经常过来找我玩。
“你想多了!大脑每天消耗的能量约占人体的20%~25%,像我这样勤于用脑的人,怎么可能会胖?”
她突然从后面将我拦腰抱住,边捏肚子上的赘肉边说到,“那你看看这是什么?你这都快赶得上我干妈的了!”
她说的干妈也是家里的保姆,一直单身,到了中年身材发福,婉清在我和抚子面前经常拿她开玩笑,说她是老处女。
“有点冷哦……”婉清走向阳台,关上了落地窗。11月是末秋时节,秋意很快在这个被群山环绕的地方弥漫开来,枯黄的树叶、变冷的天气都在预示着,冬天即将到来了。
“而且,说起勤劳,你可远远比不上你的室友呢。”婉清看着对面空着的床说到。
天色已暗,和我同一宿舍的风草子还没回来,是的,上次面馆老板说的那个从常春镇来的学生就是她。初中和高中六年,我和她的交叉点不多,印象中她就是个“隔壁家的孩子”,读书刻苦,成绩优异,但这些谈不上真正意义上的认识她。
来到这学校的2个月,她不是在忙碌就是变得忙碌的路上,早上6点不到就起床,6点半就已经不见人影,晚上基本上都是10点以后才能见她一面,有时候更是在我睡下以后才回来,幸好她是个有素养的人,回来后看到我睡下了便会摸黑洗漱,早上也是静悄悄地起床刷牙,尽可能地不打扰我。
今天也是如此,时间已经到了晚上10点,她的床位还是空荡荡的。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学霸吧。”
“那也说不定,学校旁边这么多好玩的,也许她也是个不正经的人呢?”
“这倒不至于吧,”我看了看她满是书籍的书架——那是她2个月来陆陆续续买回来的——再看看自己满是零食的,“据我所知,不正经的人才不会把心思放在买书上吧。”
“也是,不过四季不会觉得她太忙了吗?我们是新生,也没见得有那么忙的事呀。”
“难道是学生会?”
“社团和学生会一般在开学2个半月后才开始招人,现在还早着呢。”婉清叹了口气,“而且,以风草子这种级别的学霸绝对可以去比这儿更好的学校啊,真搞不懂为什么她要来这儿……”
“也许她也和我们想的一样,不想留在常春镇吗?”
忽然婉清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凑上来说到:“说起咱们镇,四季你知道吗?最近我们镇上发生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失踪案。”
“嗯嗯,我也听爸妈说了,好像是学校附近吧。”
“是的,他们一般也就是失踪个一两天,被找回来后都神志不清的,问谁也说不出发生了啥。”
“神志不清?”
“有时候清醒,有时候胡言乱语,总之就是间歇性的。”
“那这不是神志不清,是精神病吧……”
“怎么说呢,头部也没受过伤害,医生对病人的脑部进行了彻彻底底的检查,也没发现受到什么损伤,所以这样才显得奇奇怪怪的……”
“那这些人最后会怎么办呢?”
“应该会被送去疯人院吧……”婉清耸耸肩膀,“不过最近发生了更奇怪的事,我爸爸昨天上班时汽车轮胎被人扎了。”
“还有这样的事!”
“这是干妈告诉我的,你千万得跟我保密呀,”婉清凑到我耳朵上,“爸爸修完轮胎回到家,发现家里居然进小偷了,虽然没偷任何东西,但我房间被里里外外翻了一遍。爸爸一般是回家最早的,感觉那个小偷是故意拖延时间的。”
“没报警吗?”
“报是报过了,但警察找不到任何踪迹,我房间里明明有很多值钱的东西,但那小偷什么都没拿走,倒是翻了不少书柜上的书……真是个奇怪的人。”
“难道这个小偷不是来偷东西,而是想找什么?”
“谁知道呢?奇怪就奇怪在这个地方,如果小偷是个傻乎乎不喜欢钱的人,那怎么解释他把爸爸的车胎扎了来我家偷东西呢?如果他真的有什么比钱更重要的目的……那这个人恐怕是个棘手的家伙了……”婉清叹了口气,“总感觉,自从我们来到这里读书,常春镇的治安变得糟糕了,刚才我妈才打电话说让我在外面多注意安全呢。我觉得要特别提防我的室友了,你知道我的室友是个怪葩吗?”
“嗯?”
“不知道是不是外地人特别不懂规矩,经常熬夜不说,深夜追剧的时候老是功放,我都快神经衰弱了,为什么同样是怪人,四季你的室友就那么好的呢……”
“你说谁是怪人?”
门把手“咔哒”的一声打开,一个身影伴随一阵充满寒意的秋风进入房间——原来是风草子——看到婉清的瞬间,她脸色大变,但不一会儿就恢复了正常。
“哦哦,原来是婉清大小姐,别来无恙呀。”她把书包放下,坐在椅子上,笑嘻嘻地看着我们。
“如果没记错的话,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婉清有点不愉快。
“我想,常春镇里应该没有不知道婉清大小姐大名的人吧,”风草子的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你们集团把外面那么多高科技带回来,常春镇能发展得这么好,还是托你们所赐呀。”
“那你是不是要感谢我们,能给你带来工作的机会呢?”
“真是个傲慢的大小姐啊,这样的机会只要留给外人就够了,我们常春镇的家业,还得由我们自己来继承发展,你说是吗,四季?”
“啊?我?”还没反应过来,她们的战火突然就燃烧到我这里来了。
“四季别理她!”婉清拦在我身前,“常春镇就因为有你这种冥顽不灵的人在,才会一直这么落后封闭。”
“婉清大小姐,先进并不永远都是好事哦,比如说四季的好朋友雾依子,没有谁比你更清楚她的下落了……”
婉清愣住了,她直勾勾地瞪着风草子,眼睛里似乎冒出了火苗:“原来是你……”
“是不是我不重要,看来你的朋友四季有很多问题想问你呢。”
婉清转过来看了我一眼,但又胆怯地移开了目光:“四季,不是你想象中那样……”
风草子盯着婉清:“最后我想说一句,你是四季的朋友,来我们的宿舍是你的自由,但现在时间已不早了,作为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小姐,你应该知道打扰别人休息不礼貌吧?”
“你等着瞧。”婉清咬起了嘴唇,偷偷瞥了我一眼后,气冲冲地走了。
婉清知道雾依子的行踪?我不由得仔细想起那天婉清给雾依子的那巴掌,其结果就是,友谊的对象从雾依子转移到了婉清身上,难道这也在婉清的算计中吗?
“风草子,你说的是真的吗?”
婉清走后,风草子像个没事人那样不慌不忙地把书本从书包里拿出来,放在桌上,“真不真,我想你已经从她的表情里看出来了吧?要不要吃点东西?”
风草子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个小圆饭盒,兴许是她回来时顺路买的,“这可是我排队好久才买回来的哦。”
“不用啦,四季已经很饱了……”
“那这个呢?”她又从书包里拿出一袋膨化零食。
我打开衣柜,一袋袋的零食瀑布那样从里面倾泻而出,落在地上。
“没想到在这里,四季的妈妈还是不变的女儿控啊,”风草子笑着叹了口气,“好吧,我先去洗澡了,你要是想睡觉的话先关灯吧。”
我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大字形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刚才风草子说的话,以及婉清慌张的表情,也许风草子是知道雾依子的下落吧。
灯光将天花板映照成雪白色,像是一片雪原延伸到了到无穷远的天边,而灯管发出的灯光一闪一闪的,仿佛是一只手在这片雪原上勾勒着什么。最初,墨色的枝叶像是播放动画片那样从视野中心舒展开来,紧接着一朵朵花如刚孵化的小鸡在枝叶间破芽而出,闭上眼睛,似乎能闻到阵阵的花清香味,再睁开眼,惊奇地发现墨色的花朵全都变成了粉色。视野中心的天花板开始坍塌,像黑洞那样把我吸了进去。
在穿过一个隧道以后,一幅被樱花环绕村庄的画卷铺展开来,微风像是为我指引道路那般,卷起纷纷扬扬飘落的樱花形成芳香柔软的毯子把我捧在上面,带着我穿过一条又一条的街区和樱花隧道,来到一座小山丘前。
一棵巨大无比的樱花树矗立在小山丘上,粗壮的树干也许需要几十个人手牵手才能把它围起来,樱花树下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在看着小山丘下嬉戏的几个小女孩,一阵春风过后,这山上便下起了一阵樱花雨,花瓣飘落在老人的头发上,落在孩子们的衣服上,一个小女孩走上了山丘,帮老人拍打身上的花瓣。
可是,当我还没来得及享受这春风和煦时,天空突然出现无数颗留着长长尾巴的陨石,瞬间就讲眼前这一切变成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炼狱,尖叫声、哭喊声不绝于耳。
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脚,低头一看,是个四肢残缺的女孩,扭曲的五官,黝黑得看不见眼白的眼睛里闪动着求生的欲望。
“四季姐姐,救救我!”
“不!”四窜的火苗似乎有随时有吞没我的危险,“放开我!”
她脸上痛苦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嘴角咧到耳根边的笑脸:
“不救我的话,那你也去死吧。”
她两只手疯狂地抓住我的脚,指甲深深插进了肉里,脚下变成一摊黑色的淤泥,她正拖着我往这深渊里沉,无论我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救……”
“四季,醒醒!”
睡梦中感觉自己被摇了好几下,白色的灯光透过眼睑,将视野变成红色的一片,强烈的光芒在睁眼的瞬间,便看到满脸担忧的风草子,她的头发湿漉漉的,头上裹着浴巾。
“噩梦吗?”
我点点头,看到墙上的挂钟显示时间接近12点,也就是说我睡了1个半小时以上,风草子的这个澡也洗得够久的。
“是被妈妈抛弃的噩梦吗?”
我摇摇头。
“难道是逃杀的梦?仇人杀进你家,你躲在床底下不敢出来,最后还是被发现了,你怎么也逃不掉,是这样的梦吗?”
“不是,但也差不多了……风草子是怎么知道的?”
“常见的噩梦就那么几个,用穷举法就可以推断出来……梦是白天生活的延续,可能四季之前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才会一直在做噩梦吧?”
这一瞬间我感觉风草子仿佛是个未卜先知的预言家,只能像小鸡啄米那样点头。
“其实这几个月,我一直在研究梦境的事,图书馆里和梦境有关的书都被我看遍了。每个梦境都蕴含着特殊的含义,比如说这种和追杀有关的梦,如果你感觉自己被人追赶,想叫却叫不出来,从生理来说,这很可能是心脑血管方面出问题了。”
难怪她这两个月总是这么晚回来。
“但这毕竟是基于科学推测而得出的结论,就好像是某地发生的雷暴击中人事件,用科学的角度来说是云层和地面之间的放电现象,而人不幸处在这个电离通道上顺带被击中了。但科学没办法解释这个人会出现在树下,也很难解释为什么这个人会出现在户外而不是乖乖地在家里躲雨,或许从事后的角度来看,这个人刚好有点事要到外面去,然后刚好碰上了雷暴天气,而又刚好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一环扣一环的原因导致了他的死亡,我们也只能用命中注定来解释了。”
“所以说,”风草子紧紧盯住我的眼睛说道,“科学只能解释事情发生的经过,整个事件的链条总是由各种阴差阳错组成的,四季愿意的话,我很愿意分析一下你噩梦的成因。”
反正风草子也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我也就答应了。
“是个很小的女孩子,嘴巴和雨果笔下笑面人那样裂开到耳边,整个眼珠子都是黑色的,拿着一把斧头。”
“什么?!”风草子愣住了。
“风草子?”
“没有……”她干咳了几声,沉思一会儿才说,“是个7~8岁的女孩子对吗?”
“嗯嗯。”
“那我问你,这个事是真实发生过的吗?还是说单纯是个噩梦?”
“……”
看到我不信任的表情,风草子脸上浮起了笑容。
“说不定我们是统一战线的呢。”风草子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被折得四方形的灰色纸片。
也许是看到我脸上的疑惑,她补充道,“这是我的纸飞机,但纸飞机只不过是证物的一种形式而已,形状并不会改变它的功能,所以我就把它折起来了。”
哪怕是有一道闪电在面前爆炸,也不及风草子的话让我大吃一惊。
“风草子也收到纸飞机了吗?”
“是的。”
“那风草子你是说,因为收到了纸飞机,所以才会被7~8岁的女孩子追杀吗?”
“首先我要问,四季你是纸飞机的拥有者吗?”
我点了点头,风草子的脸色如拨云见日那般舒展开来。
“四季的纸飞机应该是白色的吧?”
“是的。”
“该死!那时我早该预料到的……”耳边似乎响起风草子的咕哝声。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那你一定见过一个年纪很小的女孩子,穿着白色衣服,总是在晚上出现的吧?”
她说的应该是星月吧,我点点头。
“你要提防这个女孩,很可能她才是你被追杀的元凶。”
“可是,星月把我从玄青手上救了下来呀。”
风草子再次愣住了,眼睛都瞪圆了,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玄青追杀你?”
我点点头。
“那个黑眼睛的裂口女追杀你?”
“风草子……是认识她吗?”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纸飞机是那个穿白色衣服的人给你的吗?”
我茫然地点点头。
“你妈妈在哪里?”
“就在家里呀。”
“不可能,这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呀?!前几天才来过这里看我呢,那些零食就是她给我买的。”
“千真万确?”
“你是要诅咒我妈妈吗?”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确认一点……”
“四季累了,想睡觉了。”
我走到门边,把灯关了,风草子也不说话了,她的床上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看来她也躺在床上了。
“四季,其实我也有过和你差不多的经历。”
“你说什么?”
“有一晚在图书馆自习,外面一直在刮北风,突然有一阵很强的穿堂风过来,就是连玻璃窗都能给你掀翻的那种程度,一下子整个图书馆的灯都灭了,那晚也没有月亮,窗外路边的电灯又特别暗,我只好打开手机的闪光灯看了看旁边,明明刚才一堆还在看书的人居然一个都不见了!而且手机居然一点信号也没有,连电话也打不通……四季你可能不知道深夜里没有灯、没有一个人的图书馆有多恐怖!早上觉得很宽敞的书架到了晚上就空荡荡的,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世界!打开手电筒,除了你眼前的那一小片都是黑乎乎的,两边书架上的书特别刺眼,更讨厌的是走路时书包的链子‘叮叮当当’在响,特别刺耳……那时候我总觉得书架的尽头好像有什么东西等着我……我有点害怕……”
“然后呢?”
“因为那时候我在图书馆的最高层,也就是第7层,爬楼梯下去非常麻烦,我就绕了个圈子,绕开一排排的书架,经过一个比较空旷的平台去了电梯间……明明电梯外面面板的灯没亮,上下的按钮也用不了,电梯门却是打开着的,觉得那里诡异得要死,就只好走消防通道的梯间……现在回想起来,幸亏那时我没搭电梯……”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看到电梯坏了,刚转身就撞上了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个小女孩吧。她穿深红色的衣服,金色卷发,抱着个小熊布偶,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可怜,可爱得就像个洋娃娃!肉肉的小手拉着我的衣服问我能不能把她带下去,我心想她还挺可怜的,就软下心来答应了她。我拉着她的手,打开逃生通道的门,一打开不由得深呼吸了一口气,里面除了紧急出口的标志有一点点绿光以外,都是伸手黑漆漆的一片,只能用手机的手电筒才能看见一级一级的阶梯。”
“‘姐姐,下楼梯时,你要记得数清楚楼梯的阶级数哦。’红色衣服的小女孩突然说。我觉得很奇怪,但还是听从了她的意见,看到逃生通道门上面贴着一个‘7’的数字,没毛病,于是我一边数数字一边下楼梯。”
“1、2、3、4、5、6、7、8、9、10、11、12、13。”风草子机械数数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走完了第一段楼梯,我数到了13格,然后是楼梯的拐角,1、2、3、4、5、6、7、8、9、10、11、12,第二段下去居然少了一格!当时我心想可能是楼梯设计的原因,第二段会比第一段少一格,也就没在意继续往下走。”
“1、2、3、4、5、6、7、8、9、10、11。居然还是少了一格!不管怎样,这样的设计也太诡异了吧?我感觉手心在冒汗,手也在不停颤抖,终于来到第5层,我不敢再往下走了……阶级数越走越少,原因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撞鬼了。”
“‘不怕的,姐姐,不如我们先从这里出去吧,图书馆应该不止有一个楼梯的。’我心想也是,就跟着她来到第二个楼梯间,一打开门松了口气,这个楼梯确实比刚才的好一点,里面的应急灯都亮着,不过里面的空气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怪味,所以也就没在意了。”
“1、2、3、4、5、6、7、8、9。阶级数居然还在减少,我已经慌了,看了看旁边的女孩,但她还是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我,我心里可不信邪,’你等我一下’,跟她说了一下后就沿着刚才的阶级往回走,1、2、3、4、5,我一边看着脚下的楼梯一边数数,走到一半抬头看,上面还剩4级了,并没有什么问题,回到女孩身边。”
“‘怎么了,姐姐?’她问我。”
“‘没有……’,但我话还没说完,小女孩的脸色就变得惨白,’姐姐,看你后面!’我扭过头去,看到阶梯的最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7~8岁的穿黑衣服的小孩子,她抬起来,在应急灯微弱的亮光下,我看到嘴巴像都市传说里的裂口女裂到耳边,伤疤处流出黑色的浓水,眼眶里空洞洞的深不见底,手里的斧头却是锃亮无比。与此同时,楼道里的应急灯居然全部都熄灭了!我吓得赶紧拉着小女孩的手就往下跑。”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把我吓了一大跳,我瞅了瞅屏幕,显示是婉清发来的消息,然而风草子那边的故事还在继续:
“1、2、3、4、5、6、7、8。”
“1、2、3、4、5、6、7。”
“因为什么都看不见,我只好一边数着格子一边往下跑,一直减少的数字反而给了我便利,起码我掌握了每个阶段数字变化的规律……终于我们来到了第2层,后面追赶我们的脚步声没有了,我们停了下来,我重新打开了手机的闪光灯——和我想象中的一样,面前只有1个阶级了,按照正常的规律,我还要在梯间再拐一次才能到第1层,但现在看起来阶级数不够了……”
“然后呢然后呢?”
“‘嘻嘻’,旁边的女孩突然发出了笑声,灯光往她脸上一照,差点把我吓得魂飞魄散,不知道什么时候红色衣服的女孩不见了,牵着我手的居然是那个裂口女!我吓得往前走了一步,刚好把最后一个阶级走完了,瞬间脚下是密密麻麻的白骨。”
“‘我不是让你数仔细点的吗?’她笑起来时嘴角一直开到耳边,‘从一开始你就数错了!’”
我感觉后背凉飕飕的:“然后呢,风草子被怎样了?”
“结果还能怎样?就是我的纸飞机救了我呗,本来纸飞机就是我们和’维护者’缔结契约的证物,遇到危险了肯定会得救的。”
我的手机还在震个不停,似乎婉清有很多话要跟我说,但我完全不想搭理她。
“风草子你是说,我的纸飞机也可以救我吗?”
“那当然啦!所以你要好好保管你的纸飞机啊。”
“我把纸飞机烧了。”
“你说什么!”风草子那边的床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感觉她像是坐了起来,“你把它烧了!你可知道这是你的救命符呀,怎么轻易就把它烧了呢?”
“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
“四季你要好好找找!我回来得很晚,要是你落单时被他们逮住了,我可没那么快能救你!”
我答应了一声,心里还有一个谜团还没解开:“风草子,拥有纸飞机的人之间会有什么心灵感应的吗?”
“什么意思?”
“就是能感觉到对方的存在吗?”
沉默许久以后,风草子才答道:“我想应该是没有的吧……至少我和你同住了这么久也没察觉过……”
手机还在震动个不停,我迫不得已打开了和婉清的对话框,单从文字上就能感觉她的焦急了:
“四季你别相信风草子的话!”
“雾依子的事我真的一概不懂!”
“既然你不想跟我说的话,我也就不打扰你了。最近我有点事要忙,可能暂时不会和你见面了。”
“12月23日中午,我在镇上的蓝咖啡厅等你。”
我关闭了屏幕。
“风草子,你睡了吗?”
“嗯?”
“其实,你是知道雾依子的事吧?”
“怎么说呢?可以算是吧。”
“你能把雾依子的事告诉我吗?”
“插手雾依子的事可没那么简单,我就是调查雾依子这个事才被那个什么玄青袭击的呀,要是下次再被袭击的话,我可保不准你不会被攻击的哦。”
“那我……”
“纸飞机,只要把纸飞机找到了,就没人能伤害你了。”
“我找到纸飞机,你就会告诉我真相吗?”
“那是肯定的,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一点东西想让你看看,”风草子打了个长长的呵欠,“现在已经这么晚了,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说吧。”
“你会跟我说清楚一切的吗?”
“会的。”
尽管脑海里满是谜团,我还是逼迫自己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