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周爱玲跟余方成一起去上的班。
接到余思言电话的时候余方成正好走进办公楼。
周爱玲若无其事的往厂房走去,回头看不见了余方成,才拿出手机回了过去。
“妈,这里去训练了一周,没带手机,急坏了吧?”
“可不是嘛,”周爱玲啐着,“你也不给我说一声。”
余思言浅笑:“我没事。”
“训练一周,累坏了吧?”
周爱玲语气不乏心疼,余思言回答道:“还好,能挺的住。”
“成绩呢?去学校了没?”
“去了,也还行,不过不是最拔尖的那个了。”
周爱玲听着余思言云淡风轻的话,长长的叹了口气。
复而又问:“累吗?你钱够不够花?”
“我又不是不能吃苦,再说也没有这么累的。钱也够,你别担心了。”
周爱玲想了想,说道:“回头我给你打钱过来,你一个人在外面,我多少都不放心。”
余思言劝:“你留着,我不用的。爸呢,怎么样?”
周爱玲眉宇间都有些忧愁:“抽烟喝酒有些厉害。”
余思言顿了顿:“妈,对不起。”
“小言,所以是非要走那条路吗?”
手机那头一片沉默。
“行了行了,这个话题说起来就沉重,”周爱玲也不想继续,“就是联系不上你担心,现在知道了就没事了,暑假回来不?”
“不了。”
周爱玲有些失望,却还是说:“那就多报报平安,说说近况,其实我就想你过得好点,开心些。大学呢,我也没什么要求了,就是必须正常毕业,行不?”
余思言心生感激:“是,我知道。”
周爱玲笑了笑:“你那几个节目我都看了,跳舞跳得挺好,我儿子还真是挺帅啊。”
余思言打趣:“嗯,也不看看谁生的。”
“贫吧你就,”周爱玲走到了厂房门口,“我挂了啊。”
“好。”
余思言挂了电话,就开始收拾东西。
袁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你今天要去学校?”
“嗯。”
袁源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傍晚吃饭的时候。
余方成吃着吃着突然说:“存折上少了两千块,你给他打钱了?”
他语气很平静,眸子里却带着很薄的怒意。
周爱玲筷子一顿:“嗯。”
余方成音量突然提高:“你管他做什么?我不是说了别再给他打钱,你就是这样惯着他,他才会像今天这样!”
周爱玲手重重的一放,筷子与碗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看着余方成,面上都是怒意:“余方成,那是我儿子,存折上也有我的钱,我不能用了?当初我说了让他报清华,是你来劝的我,说要尊重他的选择,说孩子喜欢,航天也不错。他进了航天这么拔尖,我也是欢喜的。现在他又喜欢什么演艺圈,你不是没看见他多执拗,我能怎么办?”
“他现在一个人在北京,要参加节目,要训练,还要读书,我怕他累着,我打点钱给他怎么了?不是你儿子呀?你不心疼我心疼,”周爱玲越说越气,“再说了,小言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要不就恶言相向,你这又是什么态度?”
余方成依旧愠怒:“我又没让他选这条路!什么演艺圈?这像什么话?人家都说乱的不得了,他还偏偏要去,这难道不是存心的?早知道这样我不如就让他在江市读大学!”
“余方成,你就这个性子,你凭什么好意思说小言?”
周爱玲趁起身就往卧室走去,然后猛地关上门。
余方成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也是堵得不行。
他拿了烟盒去阳台,点了烟,狠狠地吸了两口。
余思言的性子,决定的事没有不做的。他也知道余方成的性子,一时半会儿是转不过来的。他就跟周爱玲,靳瑾联系,靳瑾也会定期的往余家走,练字呀,给余家拿东西呀,她嘴甜,每每都能把余方成逗乐。
靳瑾初三暑假的时候,余思言终于回来了。
这天她坐在树荫下看程达他们几个打篮球,手机震动了下,打开一看,余思言。
他说回来了。
完全没有任何考虑,她立马站起来朝离她最近的陆续航喊道:“我有事先回去了!”
陆续航还没反应过来,靳瑾已经跑不见了。
林怡买了冰淇淋回来,左看右看,惊异的问:“小瑾呢?”
陆续航摊摊手。
靳瑾下了车就一路小跑回去,直接往余家走。
楼梯口就听到一声巨响,是门被用力关上的声音。靳瑾抬头望去,余思言垂着头站在家门口,神情落寞。
他瘦了。
这一瞬间靳瑾心里涌出很多情绪,她眼泪差点没憋住。
靳瑾三步并两步的爬上去,她自然地拉过他的手:“思言哥哥,去我家。”
余思言提了行李箱随着她回靳家。
王雪梅最近跟着舞蹈队的阿姨婆婆们学会了麻将,遇上靳瑾暑假,她也就去了茶馆,家里没人。
靳瑾关了门去开空调,觉得空调制冷不够快,又去开了电风扇,然后又给余思言倒了水放在茶几上。
她想问他话,又不知从何问起,也明白他心里是难受的,就只好沉默着,一下一下的扯着纸巾。
倒是余思言看着她这般模样,忍不住笑:“怎么了?”
他越来越好看了,笑起来如山中的清泉,浅浅的让人感觉惬意。
“思言哥哥,”靳瑾坐到了余思言身边,一双眸子饱含担忧,“余伯伯那边,这样真的好吗?”
他还未开口她又急急的解释:“我不是反对你进演艺圈,我就是担心这样下去你们两个的关系……”
余思言抿了抿唇,说:“没事,总需要时间的。”
“可是你也知道,你跟余伯伯这样,玲姨也很难过。而且,余伯伯其实也难受的。”
余方成哪里会不关心余思言呢?自己的儿子,也怕在外面受苦,但是那个演艺圈,他是真的非常不看好。邻里之间的说词他也听见了,无异于火上浇油。再加上两父子的性子都执拗,这一年多,都没有缓和的迹象。
余思言也是明白这些道理的,他拿了杯子喝着水,眼神变幻着,也不知在想什么。
靳瑾觉得自己应该换个话题,于是凑近了去:“思言哥哥,我上网查了,什么潜规则,雪葬,是真的吗?”
余思言反问:“你知道什么是潜规则?”
靳瑾秀丽的小脸微红,结结巴巴的:“就是,那什么……”
余思言靠近她,与她的目光平视,脸上带着戏谑的笑:“那什么?你说说。”
他离她太近,眼眸的笑意太过明亮,靳瑾慌乱地避开他的目光,眼睛往下滑去就看着他微薄的嘴唇,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
余思言不动声色的喊:“小瑾。”
“嗯?”
“学校有没有喜欢你的男生?”
“哎?”靳瑾眨了眨眼,“没有吧,我不知道。”
“唔,”余思言起开坐好,“好好学习知道吧?”
靳瑾点头:“你都说过好多次了。”
“嫌我啰嗦?”
“没有。”
余思言笑了笑,靠在沙发上,拿手捏了捏鼻梁。
靳瑾看着他微皱的眉头,关心道:“思言哥哥你不舒服?”
“坐的火车回来,没休息好,头有些疼。”
靳瑾脱了鞋跪坐在沙发上,让余思言转过身去,仔细的给他按摩头部。
王雪梅有偏头痛,靳瑾都会给她按摩的。经常按着,手法倒也不错。
“玲姨还没有回来呢,你等她吧?”
“嗯,怎么没看到王奶奶?”
靳瑾忍不住笑:“奶奶迷上了打麻将。”
余思言听了也微微笑起来。
揉了好一会儿,靳瑾停下来问他:“要不要睡会儿?”
“好。”
余思言将就沙发就睡下了,靳瑾去拿了薄毯过来给他盖上。
“你也进去睡会儿?”
“不了,”靳瑾冲余思言扬了扬手里的MP3,甜甜一笑,“我听会儿歌,你睡吧,玲姨回来我就让她过来。”
余思言这会儿困意都涌上来了,点点头,就闭上了眼。
靳瑾坐在小板凳上听歌,眼神却是放在余思言脸上。
他的睫毛长而卷,一双微薄的嘴唇呈现淡淡的桃红色。眼睑下有淡淡的青色,下巴也有浅浅的胡茬,想来的确是火车上没休息好。
靳瑾微微有些出神,长得这么好看,思言哥哥一定会红吧。喜欢他的女生肯定也很多。
思及至此,她眼里的光暗了暗。她已经不是几岁的小孩了,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他的呢,靳瑾也说不上来。只是他们之间,差的不只是年龄啊,所以这份心思,还是藏起来比较好。
她的目光又落在了他的唇上,那淡淡的桃色很诱人,似乎在对她招手般。
鬼使神差的,靳瑾亲了上去。
余思言的唇很软,靳瑾停了一秒便飞快地离开。
她心跳如雷,一张小脸绯红。
下一秒靳瑾捂着自己滚烫的脸,心里哀嚎:她到底在干什么?
幸好的是,余思言的确睡着了,呼吸均匀。
她赶紧回了自己的卧室关上门,一头栽进软软的枕头里。
沙发上的余思言,不知道是不是空调的冷风吹过,他睫毛微微颤动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