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子昂和彩玉不顾众人的劝阻,执意要去冀州,想弄清魔王们的还有什么图谋。西岳大帝匆匆吃了早饭,也赶忙会华山了。一下子,五行山又冷清了许多。
悟空对钟离秋说道:“你发现没有——热闹总是短暂,寂寞才是长久的。相聚之后,早晚都得别离。相聚时越热闹快乐,别离后就越惆怅。”
钟离秋道:“别离不见得有你说的那么痛苦。其实每次我离开五行山的时候,心里还是能感受到和你在一起时的感觉。纵然相聚再过短暂,那种感受却能让人铭记于心。不论生离还是死别,你我仍如同在。”
“我没你这么超然,谁都能离开我,唯独你不行。”
钟离秋扑哧一笑。
不到晌午,西岳大帝就回来了。悟空正和金蝉子说话,叹道:“这可真是聚散无常啊!”
金蝉子道:“你怎么急匆匆地又跑回来了?”
“不得了了。最近天廷空虚,天狱里的万年老蛟趁着看关不严,逃了出来。跑到了西北不周山,咬死守护的天王,把女娲补天的彩石撞碎了。天河水就流下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悟空问道。
“前天的事。我今天刚回去,正好碰见那里的土地、山神,有几十个。那里已是一片汪洋。那老蛟也不知跑到哪去了。当务之急倒不是找他而是想法子把天补上。我过来,就是想找你们去帮忙。我立即去天宫,向玉帝禀奏。”他用征询地目光看着金蝉子。
金蝉子道:“你放心去吧。我这就赶过去。”
西岳大帝一拱手,立即驾云往天上去了。
钟离秋和绮云远远看见西岳大帝驾云而来,料定出事了,就匆匆地赶来,却正见他驾云而去。悟空告诉她们天被捅漏的事情。钟离秋道:“那岂不是要淹死万千升灵?”
金蝉子道:“不知此时天廷会不会有办法补天。我这就赶过去,看看有什么法子。”
绮云道:“我们也去帮忙吧!”钟离秋点点头。
悟空正要说话。金蝉子没留意,起身道:“事不宜迟,我们快走吧!”
“不,你等等。”悟空拉住钟离秋道。
“怎么啦?”
悟空欲言又止。钟离秋很奇怪,往常要出去办事,他虽然难舍,但从来没这个样子。其实悟空自己也奇怪,刚才听她俩要一起去的时候,一股沉闷压抑的感觉突然涌到心头,让自己下意识的想要拦住她。他颤声道:“你,你能不去吗?”钟离秋有些诧异,又不禁为之动容。绮云笑道:“姐姐,要不你就留下吧!”
钟离秋握着他的手道:“你放心,我会尽快回来,一直陪着你出来,去过那远离纷扰的日子。”说着。她掏出一把红丝带塞到他手里道:“你每折一个,我肯定能感觉到。”
悟空的手渐渐送开了。钟离秋留下了动人的一笑。三人驾云西去。
天宫碧霄殿,玉帝面容憔悴地在御座上呆坐。几天来,勾陈大帝奏报不断。天军在冀州苦战数日,渐渐不支。虽未露出败势,但撑不了多久了。玉帝急得就差御驾亲征了,却见西岳大帝又急匆匆地进来了,问道:“爱卿这般匆忙,又有何要事?”
“启奏玉帝,万年老蛟自天狱内走脱后,前天跑到不周山,撞碎了女娲娘娘补天的天石。天河水已由洞口倾泻而下。”
“什么?”玉帝惊得站起身来。下边众仙也是一片哗然。
“臣一早得知此事,即赶来上奏。途径五行山,向金蝉子菩萨告知此事,他已赶去不周山。”
“传旨——令水德星君即刻前去救水,诸神皆归其调遣。”
“玉帝圣明。”
太白金星出班道:“陛下,眼下叛乱未除,又添水患。老臣以为,既然三清不在,就应该直接去灵山求助,以解燃眉之急。”
此言一出,殿内一片哗然。有叹息的,有赞成的,有悲愤的。
“堂堂天廷,为何几次三番委身求助于灵山?”
“二百年前佛祖帮天廷降服孙悟空。三清迫不得已答应小乘佛法传入东土。如今若再次求助于灵山,那大乘佛法岂不是也要传过去?”
“别管小乘、大乘的,眼下除了求助佛祖,还有别的办法吗?”
众仙沉默。
西岳大帝一咬牙,奏道:“眼下天军在冀州平叛难以为继,众仙在紫府洲又难以投入平叛,如今天廷急需一支生力。臣以为除了去灵山求助佛祖,还有一法可行。”
“哦?贤卿既有破敌良策,快快讲来。”
“齐天大圣孙悟空,神通广大……”他只提到“孙悟空”三个字,在场诸仙的脸色就全变了。不过他心里早有准备,继续言道:“自他大闹天宫,被压于五行山之后,二百年来,已深自悔悟。又兼金蝉子菩萨以佛法诱导,魔性已除,如今他听说众妖王造反为乱,心系众生安危,愿领花果山旧部前往冀州平叛。臣恳请玉帝准他戴罪立功。”
玉帝听完后依旧不动声色地坐着,反而让气氛更加紧张。
“你常去那五行山?”半晌,玉帝不冷不热地问道。
“五行山在臣辖境,地处要冲。臣常去那五行山,和金蝉子、孙悟空都相熟。”
“原来是这样,众卿以为如何?”
“陛下,如若启用孙悟空去平叛,若他临阵倒戈,岂不是抱薪救火?”
“臣不敢苟同,当年孙悟空年幼无知、不通世务。因蟠桃会不曾请他,一时意气用事,方才惹出祸来。如今二百多年过去了,想那猴子肯定改过自新了。让他去戴罪立功,有何不可?”
玉帝道:“好了,朕已有决断——黄角大仙?”
“臣在!”
“朕命你为使,前往灵山大雷音寺拜会如来佛祖。请他出兵镇压叛军。若他不愿再告诉他——朕已赦免齐天大圣之罪,请他放孙悟空出来。”
“臣领旨!”
使者来报,三清均不在宫中。元始天尊飞出三十六重天巡游去了。灵宝天尊和太上老君被佛祖请去灵山了。
玉帝沉吟道:“佛祖如此行事,必有缘故。黄角大仙,你径去灵山,见到两位天尊,先转达朕的意思,看看他们怎么说。”
黄角大仙领命而去,不敢再耽搁,急忙领了节钺,出了南天门,驾云往西天而去。半个时辰后,已近飞了三万多里。只见前方凭空生出一团妖雾。他暗道不妙,忙祭出法宝。原来是一把褐黄色的号角。他气存丹田,举起号角,一阵悠扬而悲凉地曲调传出。那团妖雾竟渐渐散去。黄角大仙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下来。待妖雾即将散尽,却现出一群妖精。部分妖精被号角吹得龇牙咧嘴,抱着头痛苦不堪。而法力深厚的却能抵挡得住,有的甚至浑然不觉。他们迅速将黄角大仙团团围住。一番打斗后,黄角大仙寡不敌众,被打昏了。
不知多久,他被人用冷水浇醒了,头还昏昏沉沉的,尚未完全恢复意识,眼里模模糊糊的,但耳中却听到周围是鼓乐齐鸣、放浪嬉笑,声音媚俗尖刻。待视线渐渐清晰,他才看清,这是一个百丈宽阔的大石洞。洞中数不清地妖魔正在欢宴。一群艳丽魅惑地女妖正在中央纵情起舞,四周群妖推杯把盏,好不热闹。黄角大仙再一细看,发现不远处有一块数丈宽的大石,上边饮宴的妖精看上去很有身份。大石虽不甚高,却足以让他们成为全场的焦点,显出身份的差距。
大石上的众魔王很快就发现他已醒来,均放声大笑。
“堂堂黄角大仙也有今日?哈哈哈!”
“不得无礼!黄角大仙请上座——请!”一魔王谦谦君子般走下台来,躬身相请。
对方既然以礼相待,黄角大仙只能客随主便,走上大石,又被人请在上首坐定。看他一脸疑惑,一魔王道:“黄角大仙,在下沧溟洞主,在座的各位都是天廷要缉拿的妖王。”
“是你们?你们——你们不是在冀州与勾陈大帝交战吗”
魔王们轰然大笑。沧溟洞主道:“我么各路联盟的七十六万大军确实在冀州与天军交战。统领他们的是斐然居士手下一位颇晓兵略的干将,而我们都尽数在此。”
他指着群魔道:“这边我们二十四路妖王。那边是佛门诸妖王,那位是文殊菩萨坐骑青狮大王,那位是普贤菩萨坐骑黄牙白象。至于您身边那位……”
黄角大仙这才注意到身边一魔,他瘦削高拔的身上长着一颗金雕的脑袋,眼神锐利的让人难以直视。这群魔王本就不同凡响,而这个魔头更是非比寻常。黄角大仙品度他绝非凡间妖孽。
“他就是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萨之弟——云程万里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