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胧胧间好似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我将头抬起来,正准备发会儿呆再自然清醒。忽然瞥见坐在我对面喝茶的少爷立马吓得浑身一抖。
我用刚醒而干哑的嗓子颤颤巍巍地问候:“少爷早。”
少爷抿了口茶道,有点难喝地皱了皱眉道:“嗯,你累可以多睡会儿。”
这句话潜在的温柔让我敏感地抖了抖,更清醒了一点。我仔细看了看他的脸,确定是他本人。
我道:“少爷你怎么了?突然这么温柔。”
少爷放下茶杯道:“对你我不是一直很温柔吗。”
我觉得大概是他不清醒,我不理他准备回自己房间洗漱完了再来伺候他。
我刚起身,身后就传来了少爷不咸不淡的声音:“我劝你还是待在这里。”
我回去坐下:“到底怎么了,你去看过那个房间里的客人了?”
少爷道:“还没有。”
我急道:“那怎么了那你倒是说呀,你这孩子怎么越长越不省心呢。”
少爷依旧慢条斯理地:“听说外边死人了。”
我惊道:“现在住个客栈都这么惊险的吗。”
少爷对我扬起一抹笑,道:“你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肯定要出去看看的,想想还是对他道:“虽然你笑得好看,但是你每次这种笑让我很瘆得慌,好像我欠你钱样的。”
少爷的笑容不变,还隐隐看见虎牙,道:“说不定呢。”
我试图用成年人的思想猜测道:“早上一起来你就这样,莫不是做噩梦了吧。”
少爷闻言敛了笑容,认真道:“嗯,很可怕的噩梦。”
我心道果然还是少年人,做个噩梦都大惊小怪的
我状似关心:“梦见我背叛了你?”
少爷道:“嗯。”
我道:“然后我打你了?”
少爷道:“这倒没有。”
我心虚地搓了搓手,难道他梦见了我一直的心中所想?
我冒着汗咬牙继续道:“我拿了你的钱,抛下你去浪迹天涯了?”
少爷翻了个白眼,我不知道他是指我没有这个能力还是表示不是这个梦。
但是无论怎样我都想安慰他尚且幼小的心灵。刚想去给他顺顺毛,少爷却起身往外走,边走边道:“我梦见……”
他站在走廊刺眼的光线里,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有点成熟,有点听不清:
“……你杀了我。”
登时给我吓得花容失色(?),我……杀了少爷?活着不好吗?早晚我这颗芳心要给他吓得心肌梗塞。
少爷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走回来踹了我屁股一脚道:“醒醒,我们下去看看。”
我一边揉着我的腚,一边罄竹难书地难过,还要被他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态度震撼着。你说有个误会我还能解释解释扯扯犊子做做样子,你他妈做个噩梦还要我负责这就有点扯了吧。
在我试图和少爷进一步交流主仆感情的时候,客栈老板正好在楼梯口向我们迎面走来。他的表情看起来与我们昨天和他分开的时候对比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看见我们之后他眉头皱了皱,抬头纹又添了两道。
还没等我们套路他,客栈老板就拱手直接道:“少侠,女侠,在下的客栈昨天出了点乱子,与你们同住在二楼的客人,其中一人昨夜在房间里被人杀害了,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给在下点薄面到一楼与大家说说你们昨晚做了些什么去了哪里,提供点线索也好早点找出凶手。”
这是我表忠心身先士卒的机会啊,于是我我上前一步环臂道:“掌柜的,我们昨晚刚住进来,人还没认全呢,怎么就去杀人了。”
客栈老板笑了笑道:“我自然是信住在我客栈里的客人都没有做这事,但是凡事总要有个说法不是?我也好给已故的人一个交代。”
我正欲反驳准备死而后已,身后的少爷突然伸出一只手搭上我的肩,抬脚站到我旁边。
他道:“那就去说说吧。”
我:目瞪狗呆.jpg.
客栈掌柜闻言往旁边迈了一步,抬手弯腰,道:“少侠请。”
昨晚我还嫌冷清的大堂里现在坐了一群人,叽叽喳喳吵个没完。
一个声音宏亮的人道:“我说就该把那两个人一起宰了!还问什么,我们都是知根知底的,虽然现在不知道梓粱他现在去哪了,一个毛孩子,说不定也是被那两个贼人一起杀害了弄出客栈了。”
一个哭的有些嘶哑的女声道:“呜呜呜你别说了,我的夫君我的孩子啊,贼人怎么会忍心对他们下手啊。”
那人接道:“等抓到凶手我定要砍下他们的头给我姐夫和侄儿报仇,姐姐你先冷静冷静,待会我们一起仔细盘问盘问昨夜突然住进来的二人昨晚他们干了什么好事!如有一句假话我立马砍了他们!”
一个细细的嗓音插嘴道:“贺兄为何一直将罪行一直往别人身上引,你自己昨夜去哪了不也一样说的扑朔迷离无人作证吗。”
此言一出,顿时四下哗然,引得众人持见不一。
那人气道:“你个驴鼻子贼道人想污蔑我,我说了我只是先……草!你大爷的踹我干啥。”
我和我与少爷下楼正好看见一位打扮仙风道骨像是街边算命的道人。高额高鼻,眼窝微陷,眉毛细长,薄唇紧抿,一副很睿智精明的样子。
他看着少爷与我道:“人来了”
我与少爷:……
想必他就是那位和另外一位抬杠的嗓音细细的人了。除了他,他身边还围坐了几个人。
我迅速扫了一眼在场的人。那道人身边站了两个道童,一男一女,穿着小小白色道服更衬得唇红齿白的。我小小感叹了叹,这才是少年人该有的风姿啊。
当下他们正一左一右伺候着一个身形纤细衣着华贵的女人,我看过去的时候正好她视线被我们吸引,但是她妆都哭花了我着实瞧不清她具体长啥样。
她对面坐了一个穿着精练胡装的男人,身形高大,宽肩窄腰,面容立体英俊。我本来很喜欢这类男人的,但是他那深邃漂亮的眼睛看着我和少爷的眼神跟淬了毒的毒针一般。我惊醒了,诚惶诚恐地在心里抽了自己好几巴掌,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男色。
双拳难敌四手,这么多人如果硬来我们不得一起被掐死。
那道人打扮的男子话音落下的时候,明显能够感觉到客栈大堂里的气氛一瞬间降至冰点。随之而来的很多人的眼刀刮的我脆弱的神经生疼生疼的。
我道:“各位侠士,小女姓薛,与我家少爷京城人士,昨天傍晚偶然路经此地,遇到了些波折后遇到了掌柜的,他让我们来这里投宿,当时已至深夜我们稍作收拾就歇息了,直到刚刚才出房间,期间我们没有见过你们其中任何一位,试问我们有什么动机要杀人,这等罪行根本子虚乌有。”
我憋着一口气说完就对着刚刚瞪我的那些人一个一个瞪回去。想让我替凶手顶锅,不存在的。
中间那个穿着胡装的贺姓男子挺直腰板抱胸嗤笑道:“谁能替你们作证,编瞎话谁不会,你们中原人都是这样的,那什么表里不一的很。”
我冷笑:“我看有些人就是那什么狗急跳墙,见谁咬谁。”
贺姓男子闻言狠狠瞪了我一眼,作势就要拔刀。吓得对面的他姐姐立马示意旁边随从将他拦下。
卧槽卧槽卧槽,一言不合就拔刀。我小声问少爷:“少爷你有什么对策吗?要不我先拦着他们你先跑。”
少爷听后不动声色地看了我一眼,目露赞许,继而微微颔首。
我眼睛余光瞥见后立马一把攥住他一截袖子。我就像那怀揣着理想与激情的积极分子,经过了艰难的考核和训练,结果刚执行任务就要被组织抛弃。
我凑近他,三分委屈七分威胁道:“你跑了我就说全是你做的,我也是受害人。”
少爷的回答是侧头冲我温柔一笑。对,亏得我之前在府里伙食好,他现在只比我高一点还不能彻底以俯视我的姿态达到鄙视我的目的,但是我还是在他的眼神里我读出了一种“你怂死算了”的情绪。但是我看到少爷下一秒就挪了一步折扇一扬将我挡在身后,吾心甚悦。
果然少爷你还是疼我的。
只见接下来少爷笑如春风道:“各位英雄,当下无论我们说什么都是无凭无据全凭猜测,既然还有一个当事人不知所踪,不如先找到他再做结论?”
一边喝茶的道人看向少爷,凉凉道:“我等又怎么确定你们不会趁乱逃跑?”
我也看向少爷,少爷就近找了张桌子坐下开始转弄茶杯,转着转着茶杯就摔碎了。
几乎同时地,周围的气氛瞬间变了,我抬头就看见两个持弩弓的黑衣人站在二楼,蓄势待发的弩箭闪着微微冷光。还有周围很多看不见的紧张压迫感,我低头看见少爷对我笑的高深莫测。
从对面几人脸上变了又变的表情来看,应该不是他们的人。
少爷重新沏了杯茶,抬手召我过去。我顺从地站到他身边,他瞥了我一眼,凉飕飕地,我会意地一屁股坐在了他旁边。
:“现在可以谈谈了么,纳兰公子。”少爷冷冷地看向对面道。
谁?我有点跟不上少爷的智商。没等我问少爷,对面的随从就抽出了他们的一米五大刀冲了过来,紧接着周围就是一顿刀光剑影,场面一度我以为的失控。
我瞧着那贺公子不管身边的尸肉横飞,双眼跟鹰似的盯着我,还伸手自靴子里抽出……什么玩意,看不清……哦,匕首想戳死我,的亏我少爷眼疾手快地提溜起我后领闪过了他一记杀招。
闪完少爷也没丢下我,就这样一路拎着我杀出一条血路,我就跟块破布一样在他手里甩来甩去......可怕,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