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没想过另娶的事,原本他和月姝就一心相爱,这么多年,月姝跟随他东奔西走,受了不少苦,他是断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情的。
老夫人也不逼他,但是对镇国将军夫人的反应很是不满,方才她问话的时候,傅月姝并没有正面回答,想来心里是不乐意的。
但是,这个府里还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而且,这件事情,老夫人从心底里觉得,是该做娘的管。
即便傅月姝不同意,也不能忤逆了她,这在老夫人这里是绝对不允许的。再加上镇国将军又替傅月姝说话,镇国将军是她的亲儿子,老夫人自然体谅镇国将军,可不会体谅镇国将军夫人!
“春嬷嬷,先送娘回竹院休息,好生伺候。”镇国将军对春嬷嬷说道。
春嬷嬷上前,准备搀扶老夫人,但是门口却传来下人的传话,说是世子前来给将军请安。
傅月姝听到后十分高兴,赶紧抬头看了镇国将军一眼,镇国将军同样回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然后说道:“快让遥儿进来。”
苏遥是被丫鬟左右搀扶着进来的,苏洛语惊讶地发现,搀扶苏遥的,一个是玉竹,一个是她从未见过的小丫鬟。
“兄长!”苏洛语看到苏遥能够行走之后,心里比谁都高兴,所以一见到苏遥,便站起身唤他,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激动。
苏遥也朝她点点头,随即拱手对镇国将军夫妇说道:“孩儿给爹娘请安。”
傅月姝再也忍不住了,亲自上前,眼里是一片晶莹,那是高兴的泪花。
“遥儿,你能自己走了,真是太好了!”傅月姝扶着苏遥的双手,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后说道。
“是的,娘,儿子能下床走动了。”苏遥也笑着说道,脸上的表情让苏洛语看了,都忍不住为之动容。
那是一种怎样的神情,无奈中带着希望,可又散不去浓浓的担忧,苏洛语说不清,只觉得兄长这个样子,让人心存怜惜,同时,对下毒之人的憎恨也越来越深。
若不是许氏母女,兄长现在说不定能跟着爹一起上阵杀敌,建功立业,娘也不用跟着爹四处奔波,可以好好打理镇国将军府上下了,还有许氏什么事!
连镇国将军也起身,走到苏遥面前,亲自搀扶着他的身子说道:“很好,不愧为我镇国将军的后人。”
然后他走到了苏遥身侧,代替了玉竹,将苏遥扶在椅子上坐下说道:“爹知道你站着很吃力,也是为了让爹娘高兴,爹娘都明白。”
苏遥也没有反抗,而是顺从地坐下说道:“我身为镇国将军府的嫡子,非但没有替爹娘分忧,还让爹娘担心,实在是儿子的错。老夫人也日夜为我操劳,我却没有办法报答老夫人,心中实在愧疚。”
老夫人也走到苏遥面前说道:“你这是说哪儿的话,你是镇国将军府的嫡子,是我的亲孙子,我不疼你疼谁啊!而且我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能有这份心,我就很知足了,只是我没能好好照顾你,让你被人暗害了这么多年,如今也没将凶手找出来,是老祖母对不住你啊。”
老夫人虽然苛刻,但是是非黑白还是分得清的,苏遥乃镇国府唯一的嫡子,自然身份贵重,她寄予了厚望。撇开这点不谈,她终日吃斋念佛,心里也算是是个善人,下毒坑害他人之事,本就不被她认可。
但是老夫人也是在镇国府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才到了如今的地位,所考虑的事情也比旁人要周全得多,但是对苏遥的心,天地可鉴,绝无二心!
“娘,这件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便不是哪一个人的错,现在我们只能严加防范,让这样的事情不再发生,另外,抓紧时间找到凶手才是。”镇国将军也说道。
原本他还打算问苏洛语被人下毒之事的,如今看来是不必了。
苏遥兄妹接连遭此劫难,一定是有人刻意为之的,既然苏遥的事已经被捅破了,倒不如将苏洛语的事情瞒下来,也好让那人放松,他们才能今早抓住把柄。
“是啊,娘,这件事情要说错,也是我这个当亲娘的错。娘,月姝在此给您赔不是,没有照顾好遥儿,让遥儿吃了苦,让娘担忧了。”傅月姝见镇国将军只字不提苏洛语的事,心下便了然了几分,而且老夫人对苏遥,那是没有话说的,毕竟是苏氏一族的后代,老夫人即便不喜欢她,也不会对苏遥怎样。
老夫人没想到傅月姝会这样,心下也觉得安慰,便说道:“你也起来,你远在边关,终日陪伴忠远,已经是很难得了,我又怎么能强求你也将府里的事担起来呢。”
“洛语年纪也不小了,倒是可以学学管事的本领,但是她总归还是要出嫁的,府里不可一日无人主事,忠远,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便让春嬷嬷送她回房间休息,镇国将军随后也带着夫人和一双儿女离开了。
许氏和苏洛宁站在正厅里,虽然镇国将军临走前说了句让她也下去,但许氏听起来总觉得是敷衍她,往常镇国将军回府,总会正眼瞧她几眼,还会在下人面前给了充足的面子的,但这次,许氏知道跟以前不一样了。
即便母亲还没有证据说明她就是下毒给苏遥的凶手,但是在镇国将军那里,已经认定了她有过错,不论是真的凶手,还是照看不力,许氏都得不到镇国将军一点点好感了。
苏洛宁亦是如此,可是她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何爹一回来就对她冷冷淡淡的,若是为世子的事,也怪不到她身上来啊。
见到镇国将军一行人走远,许氏眼里的愤恨再也掩饰不住了,苏遥贵为镇国府嫡子,她没法跟他争,也知道自己争不过,但是苏遥的命是命,她儿子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苏遥已经是个残废之身了,于镇国将军府来说已经无益,但是不论是老夫人,还是镇国将军,每次一回府,又有哪次不为苏遥操心。现如今他的身体稍有好转,他们就欣喜若狂,谁想过她的感受?想过她的儿子?
她的儿子还那样小,才学会叫娘,就那样没了,她的心里怎能不恨!
可是事后呢?她禀告老夫人,说是苏洛语的过错,是苏洛语害了她的儿子,但是老夫人不仅不去惩罚苏洛语,反而还要责骂她,说她不知天高地厚,不知嫡庶尊卑。
是,她是没有证据,可是当时照顾小世子的丫鬟说了,是苏洛语曾经带着她的儿子去的假山,那风筝也是苏洛语送给她儿子的。
若不是苏洛语教她儿子放风筝,她儿子便会乖乖待在宁安院里玩耍,若不是那天苏洛语将明院里的几个丫鬟全都调过去为她裁制新衣,也不会只留一个丫鬟照顾她儿子。
假山那么大,一个丫鬟怎么照顾得过来?她的儿子落水后,丫鬟跑去找奴才求救,竟然没有人留在现场看着,以至于奴才们在湖里寻了那么久,才将她的儿子寻到。
他还那么小,湖里的水那样冰冷,她的儿子怎么受得起呢?
想到这里,许氏的手就忍不住颤抖,揣着手绢的指甲,也因为你用力变得青紫。
“姨娘,你怎么了,可是又想起小世子了?”苏洛宁问道。
“佑儿是让我活下去的勇气,她杀了佑儿,我只有为佑儿报了仇,才敢去死。苏洛语,苏遥,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许氏通红着双眼,恶狠狠地说道。
直到如今,她都还记得当时老夫人训斥她的那些话。
“你可知诬陷嫡女是多大的罪过?你有证据证明这件事是苏洛语所为吗?若是没有,你让我拿什么去惩罚苏洛语,你又拿什么跟镇国将军府的列祖列宗交代?”。
“你想为你的幼子报仇,只顾着自己的得失,想过镇国将军府没有?就凭你的推测,还有那些子虚乌有的证据,就能治苏洛语的罪了?”
“苏洛语是谁,是镇国将军府的嫡女,是丞相府的外孙女,就算我今天为你报了仇,你以为丞相府会善罢甘休?”
“忠远还在边关,等他和月姝一回来,知道我擅自处罚了苏洛语,他们就不会怨我?”
每当午夜梦回的时候,她梦到了自己小儿子跑着叫她姨娘,可是跑着跑着就不见了,她恨极了。
可是,她什么都不能做,老夫人不给她主持公道,就连镇国将军回来,都让她节哀,不要多想。
要知道,这个孩子是她求了多久才求来的,如今就那样不明不白地没了,这让她怎么可能甘心!
在那之后,傅月姝就霸占着镇国将军,丝毫不让她有机会接近镇国将军,回府的那些日子,她连见一面镇国将军都很困难,更别说侍寝了。
这难道还不够说明,佑儿的死,是她们母女使的计策吗?她们就担心佑儿长大后,会分了镇国将军的恩宠,所以才下此毒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