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姐让大皇子来请老夫的吧,本来老夫是不想来的,但是大皇子对贵府的事很上心,天子脚下,老夫自然不敢不从了。”姚大夫说道。
苏洛语听出来姚大夫对镇国将军府颇有不满之处,心想着定是苏洛宁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这才让姚大夫有了这样的想法。
“我不知道大夫对我们府有什么过节,但只要大夫能治好我兄长的命,哪怕是搭上我的性命,我都愿意!”
苏洛语说的很坚定,所谓医人者亦能读心,姚大夫从苏洛语的眼神中就能断定,苏洛语是真心关心她兄长的,那么之前去请他的那位小姐,又是何意呢?
“苏洛语想请姚大夫帮个忙。”苏洛语突然单膝跪地,说道。
姚大夫大惊,但是他却也没有扶起苏洛语的意思,苏洛语便能明白,姚大夫大约是愿意帮她的忙了。
“方才大夫说我兄长是被人下毒暗害,洛语一早便知道此事,只是如今还不是能真相大白的时候,所以请大夫高抬贵手,等下无论老夫人问什么,都希望大夫能回避。”苏洛语恳切地说道。
姚大夫没有想到,这个小姑娘竟然能如此冷静地面对这件事,她还是个闺中女子,竟然也有如此大的胸襟,能够忍耐弑兄之人!
“如此,可不是老夫行医救人之道啊。”姚大夫故意说道。
“如此虽然违背了大夫的道义,但却并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姚大夫能帮助兄长这一次,却不能帮助兄长每一次,这对于兄长来说反而不利。如若大夫这次能替洛语隐瞒,洛语便能在暗中让兄长化险为夷了。”苏洛语极力解释道。
姚大夫当然明白苏洛语的意思,他也知道如今就将此事揭穿,不见得能有好结果,只是他着实佩服苏洛语的心思。
“好,我便帮你一把,只是老夫提醒你一句,有些阴毒手段,不是你防就能防得住的。”姚大夫叹了一口气,说道。
“如此,洛语便多谢大夫了。”苏洛语开心的谢过了姚大夫,便起身替兄长煎药。
姚大夫不断观察着苏洛语的一举一动,发现这个丫头认真起来,真的很让人放心,她不停地询问各种药材的功效,以及如何掌握火候等等,如果不是真的希望她兄长快点好起来,她一定不会如此上心。
他想起大皇子来宅子里找他的时候说的那句话:“苏家嫡小姐为人清白,更是于他有救命之恩,所以他必须得报。”
现在看来,这位小姐确实是一位性情中人。
很快,药草便熬好了,苏洛语和姚大夫亲自端了过去,一众人都眼巴巴地等着他们两个,尤其是老夫人,接过药碗非得要自己亲自喂药才放心。
“姚大夫,烦请您看看那碗药,可有和不妥之处?”老夫人对姚大夫说道。
姚大夫接过春嬷嬷手里的汤药,仔细闻了闻,又皱了皱眉头,老夫人暗地里观察着姚大夫的动作,心里的疑云却越来越重。
反观许氏,倒不甚在意,好像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还好苏洛语提前有了准备,否则的话又让许氏给瞒了过去。
“姚大夫,如何?”老夫人又追问道。
“回老夫人,这碗药确有问题。”姚大夫放下药碗说道。
“好大的胆子,把那位厨娘拉上来。”老夫人怒不可遏。
厨娘被押上来后,一直在跪地求饶,问什么话都不答,只一直喊冤。
老夫人听得不耐烦了,知道也问不出什么话来,便让人将她先关到柴房,想等苏遥的身体稳定了,她再腾出精力来审问。
“许氏,这便是你打理将军府的本事吗?厨娘是个什么来头,她背后可有主谋之人,这些你都没问过吗?”老夫人回头开始责问许氏。
“回老夫人,这位厨娘在我们府上已经伺候了十多个年头,妾身实在是失察,没想到她还竟存了这般歹毒的心思,还好老夫人明鉴,这才没造成更严重的后果。”许氏急切地解释道。
现在当众查出她们送来的药有问题,自然脱不了干系,再说了本来府里上上下下的事,都由她打理,出了问题那都是她的问题,她除了请罪,没有别的办法。
“难道凭你的一面之词,就可以敷衍过去吗?你难辞其咎!请来那么多庸医,误了遥儿的病不说,更不去细查府中人的行事,那么多个大夫,就没一个露出马脚吗?你每月交给我的账本,这些个开支可是一分不漏的啊!”厨娘可以回避老夫人的问话,可是许氏不敢,老夫人便句句皆是痛骂。
“妾身不敢有任何推辞,只是妾身替夫人打理将军府上下,本就名不正言不顺,府里的人不服从管教也是常有的事,如今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就是赔上妾身的性命,也不足以换回遥公子,妾身恳请老夫人,免除妾身打理将军府的权力,妾身愿领任何责罚!”
许氏说得声情并茂,到那句“名不正言不顺”的时候,竟然委屈得哭了起来。
老夫人听到这话,脸色先是严厉,后来变得稍稍和缓了些,许氏说得没错,她并非正妻,打理起将军府来,遭人非议也是正常事,而且今日这药是她们母女亲自送过来的,若是想要动手,肯定要撇得干干净净才行,不会这么明显。
这样看来,到底是自己苛责了,这碗药究竟是不是许氏动的手,谁也说不准,现在遥儿好不容易有了起色,若是此刻惩处了许氏,说不定还会让真正的凶手有可趁之机。
况且一听到账本,林总管就心虚的低下了头,老夫人只顾着责骂许氏,没看到其他人,但是苏洛语心里清楚,她现在羽翼薄弱,林总管还能用一二,况且林总管是老夫人的人,总归比许氏的人好。
苏洛语赶紧想给姚大夫传个眼神,希望他能站出来说话,现在姚大夫的话,是老夫人最相信的了。
没想到这时候,姚大夫也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了苏洛语,苏洛语点点头,还感激地笑了笑。
“老夫人,恕老夫直言,这碗药并不足以致命,公子的毒是长期的,而且只要是医术颇通的大夫都能查出来,所以这幕后之人,心思必定十分细腻。”姚大夫说道。
老夫人点点头,姚大夫说的话,她自然能听懂。这次姚大夫能进府,怕是府里的人都很意外,这才被查了出来。
“最好不是你,否则我必不会轻饶!”老夫人对许氏撂下了这句话。
“老夫人,洛语想着,既然此人敢在兄长身上下毒,必定做得十分精细,一时半会恐怕查不出个结果,倒不如先将兄长身边的人换了,还有膳房的人也定脱不了干系,也一并换了吧,这样一来至少也能防着了。至于那些个大夫,都是些乡野郎中,请他们来想必也是敷衍我们的,查起来也没必要。”苏洛语看着情势,站出来说道。
“是啊,老夫人,公子才歇下,老奴想着还是不要打扰到公子的好。”林总管也站出来说道。
提到之前请的那些大夫,一来是提醒老夫人内院的人有鬼,二来也让老夫人放弃查账本的想法,既然都是些掩人耳目的事情,查起来既费神,又会让老夫人着了她们的障眼法,还不如击中要害,先废了许氏的人,之后的事情也就方便许多了。
“你倒是提醒我了,不光膳房的人要换,内院的人也要换个干净,我倒要看看,接下来谁还敢暗中害人!”老夫人怒道。
本还在过年时分,家家户户都喜气洋洋的,之前那么晦气的事老夫人都没发这么大的火,没想到今日老夫人也不顾礼节习俗,事情还未查清楚就严惩府中诸人,所以在场的人个个都噤若寒蝉,以至于老夫人的命令都吩咐下去了,都还没有人敢动。
“怎么了,我的话都不起作用了吗?许氏,你可是调教得好啊!”老夫人虽说未惩处许氏,终究是对她不满了。
“妾身不敢,老夫人怎么罚妾身都不要紧,只一点,妾身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绝对不敢忤逆老夫人的意思。”许氏的思绪还停留在苏洛语的话上,若是那些个院子里的人都被撤了,往后再行事也就没有这么得心应手了。
“料你也不敢,让你打理将军府是尽你的本分,若有了什么非分之想,我第一个罚你!”老夫人依旧斥责道。
就在这时,内院的人匆匆忙忙跑来说道:“回老夫人,后院主事陈妈妈不服责罚,还嚷嚷着一些难听的话,奴才们不敢乱动。”
许氏听到这个后,情不自禁地跪直了身体,陈妈妈一向稳妥,怎得这个时候会给她惹麻烦?
“什么难听的话啊,说来听听。”老夫人本就在气头上,一直忍着没发,今日索性撕了脸,免得府里的人个个自以为是,目无尊卑。
许氏连忙站出来解释,生怕老夫人因此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