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苏洛语几人到正厅的时候,才发现其他人都已经到了,林总管前来禀告,说整个府里除了将军夫人一早便去了丞相府外,其他人一应人等全部到齐了。
老夫人也派人将还在祠堂里罚跪的许氏带来了正厅,苏洛宁更不用说,一早便由小玲伺候梳洗后带来了正厅了,苏洛语来得晚不知道,今日所有人中,苏洛宁是来得最早的一个。
而苏洛宁穿的衣裳也很特别,不偏不倚刚好是除夕夜进宫的那件蓝色斗篷,苏洛语心里便有些纳闷了,今日苏洛宁的这身衣裳是谁替她选的,怎得会选了这件?
伺候在苏洛宁身边的,可是老夫人的专门挑的人,应该不敢有二心,难道说这也是老夫人的计划?
“娘,咱们府里人都到齐了,您开始吧。”镇国将军对老夫人说道。
老夫人却摇摇头,“不急,我请的人还没到。”
由于老夫人并没有解了许氏的惩罚,所以许氏如今依然是跪在地上的,自打许氏进门开始,苏洛宁就一直关注着许氏的一举一动,心里不禁担忧:昨夜那样凉,姨娘穿得有这样单薄,不知道身子还受不受得住。
许氏听到老夫人的话后,心里不免一惊,难道今天老夫人还请了宫里的人不成?可是宫里有淑妃娘娘在,若是真的请了宫里的人的话,淑妃娘娘不可能没有动静啊?
若不是宫里的人,那又还会有谁呢?原本许氏心里还抱有一丝幻想的,但是看到今天这个阵仗,想必是有大事要发生了,而且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在许氏胡思乱想的时候,老夫人一直在打量她,忍了一夜,又没有休息好,老夫人不相信她还有什么多余的精力来跟自己对抗!
老夫人没有发话,所有人都跟着老夫人坐在正厅里等客人,苏洛宁好几次想起身替她姨娘求情,但是都忍住了。
之前许氏就告诉过她,说不定画像的事已经被捅穿了,如今她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启禀老夫人,启禀将军,族长来了。”林总管又进来传话。
“快请!”老夫人带着一众人起身迎接,她也没想到今日来的会是族长。
“劳烦族长亲自过来,老身真是感激不尽!”老夫人见了族长后,不住地寒暄道。
族长是一位年过六旬的长者,从前也是在朝为官,只是如今已经隐退多年了,在苏氏一族中德高望重,除非是全族祭祀这样的大事,他一般情况下是不会露面的,就连老夫人也以为来的也最多是族里的几位主事,万万没想到会是族长亲自过来。
不过老夫人这下可以放心了,有族长亲自出面,这件事无论如何,都是顺理成章的了。
待族长坐下,老夫人便让林总管将准备好的东西拿上前给族长看,苏洛语坐在左下第二的位置,都看不清那是什么,更不用说旁人了。
不过片刻的时间是,族长便放下手中的东西,看向座下的苏洛宁,但是并未跟她说话,而是转头询问老夫人,“那位蓝色衣衫的便是府中的庶女苏洛宁吧?”
老夫人点点头,“正是,还请族长定夺。”
族长这才问苏洛宁:“今年除夕宫宴的时候,你为何要毒死太子送给皇上的贺礼?”
这话说的直白,苏洛宁脸上血色尽失,怎得这件事过去这么久了,当初都没有惩罚她,如今又拿出来说?
不对,苏洛宁又转念一想,难道说今日、昨夜那么大的阵仗,只是因为除夕夜宴那日的事?可是当时不论是太子还是老夫人,都没有追究她啊,而且也没有证据,老夫人这是在做什么?
若是因为这件事的话,反倒有点不好办了,她当日得罪的是大皇子,可如今大皇子已经成了太子,随便一句话就可以发落了她,她该如何是好?
许氏心里也同样一惊,她思虑了一夜,万万没想到老夫人动怒的原因是因为这件事,可偏偏这件事又非常棘手,虽说没有证据,可是太子若真的要追究起来,又岂需要证据呢?
“怎么,是吓傻了,还是跟在你姨娘身边太久了,竟连规矩都忘了?族长问话,你竟还端坐在椅子上,还不跪下磕头认罪!”老夫人厉声说道,这个苏洛宁,当真是没有规矩。
不过也幸好她如此不懂规矩,也省了许多麻烦,族长是什么人,苏洛宁往他面前一站,是个什么德行族长一眼便瞧得清清楚楚,待会儿罚起来也更有说服力。
苏洛宁这才反应过来,她真的是没有反应过来,老夫人说完后她连忙跪了下来,“回族长,回老夫人,洛宁没有做这样的事!”
如今苏洛宁也只有说这样的话了,旁的话她也不会说,更加说不出来。
“难不成太子还能污蔑你不成?你不过一个臣子府里庶出的女儿,当今太子还能跟你这样一个闺阁丫头过不去?你未免也太高看你自己了!”
看到许氏母女老夫人气就不打一处来,她对镇国将军府不管不问,竟然让这对母女整出这么多幺蛾子,竟还敢惹上宫里的事,是嫌自己命大吗?
不过也好在之前有这么一出,要不然她还真的不知道该找什么样的借口呢,所以她一早便让人准备了这个,还让小玲替苏洛宁梳妆的时候,一定要穿着除夕宫宴时的旧衣。
“洛宁不敢,只是那次是洛宁第一次进宫,别说太子的贺礼了,就是宫里的东南西北我都不清楚,又哪里有机会在太子的贺礼上下毒呢?”
老夫人都不想多问了,闭着眼睛一副无奈又嫌弃的模样,看在苏洛宁眼里却是异常胆战心惊。
“你没下毒,那为何太子要将那只鸟送到咱们府上,还说是专门送给你的,你给我解释解释?”
老夫人看着苏洛语问道,又看了看许氏,一直到现在,许氏都未曾说一句话,这倒是不像许氏的性格。
“老夫人,这件事洛宁当初就解释了,洛宁并不知道太子为何会将这件事算到洛宁头上,但是洛宁与太子并不相识,而且即便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啊。那日老夫人带我进宫,本就是格外恩旨的,我只是一个庶女,又岂敢放肆!”说到这儿,苏洛宁眼角当真有几滴泪滑落,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是啊,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只是一个庶女,可是你做的哪件事符合是庶女的身份?从前让你姨娘掌管镇国将军府,你就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是吧,这些日子竟越来越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老夫人的话没有丝毫缓和的余地,反而越来越严厉,苏洛宁的心理防线也越来越绷不住了。
“即便你口口声声替自己申辩,说你没有在太子的贺礼上下毒,但是太子贵为一国储君,根本不是咱们镇国将军府能够惹得起的,说得难听点,即便你没做,太子说你做了,你也只有谢恩求饶的地步,难不成你还敢闹到皇上皇后跟前,说太子错了,是太子冤枉你了?”许久不曾开口的镇国将军面无表情地说道,正厅里即刻鸦雀无声。
是啊,事实就是如此,太子为君,他们只是一介臣子,又哪里有跟太子叫板的资本呢?
苏洛宁这下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了,爹说得没错,太子说的话,哪里又有她能够反驳的余地,更何况这件事本就是她做的,除了抵死不认,也没有别的办法,此时便更加手足无措了,只得跪在地上哭着求饶。
这时候一旁的许氏终于坐不住了,只见她端正地跪在地上,目光十分坚定,但若是细看的话,还是能感觉到有一些涣散。
“老夫人,将军,苏洛宁是我的亲生女儿,若是她有什么过错,我愿意代她受罚。”
原本许氏以为她说出这话后,将军会有所反应,不过将军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你代她受罚?你有什么身份代她受罚,连镇国将军府太子都不曾放在眼里,你以为就凭你,就能让太子满意?”
许氏没想到将军会说出这样伤人的话,虽然她心里明白,在将军心里早就没有她的位置了,可是以前将军也算是对她客客气气的,从没有过今日这种情况。
“且不说你代不代的,这件事跟你又没有关系,还说不准呢。那日我只带了苏洛宁进宫,表面上看起来跟你没有关系,不过你也说了,苏洛宁是你的女儿,她做事之前就没跟你说过一两句?或者说不是你指使她做的?”老夫人如今是一字一句都不相信许氏了,若不是顾着旁人在场,她都不愿意跟许氏多说一句话。
族长坐在这里这么久,总算看明白了今日的这出戏,事关太子,镇国将军府断然不敢肆意妄为,所以这件事在族长眼里看来,结果已然明了了。
难怪昨夜老夫人连夜派人传话,说族里明天一定要有人来镇国将军府主事,这件事的确非同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