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是秦家人,虽然在血缘关系上不是,但我早就将你视为亲孙子,不然我也不会将秦氏交给你。”秦老夫人无奈地开口。
“交给我?难道不是让我暂时帮秦衍看着吗?”秦昱忍不住冷笑,“说到底,他才是你亲孙子,你们秦家的一切,交到他手里,才理所应当。”
秦老夫人神色失意,忍不住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您觉得我会相信吗?”秦昱低声道,脑子也呈现出遗嘱上的字字句句。
他只想着如果那份遗嘱不是真的,那么秦昭明何必大动干戈一定要秦衍的命。
但秦昱没有想到,秦昭明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贪婪。
“我不逼你相信,我只说我想说的。”秦老夫人说着拾起桌上的报纸,仔细折叠起来,“你跟阿衍从小跟着我长大,他跟你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跟阿越待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不过你们却始终亲近不起来...”
“这种问题,您得去问秦衍。”秦昱随口道。
秦老夫人淡然一笑,“没错,主要的问题在他身上,阿衍性子冷,从来不会跟人主动示好,偏偏又遇到你,你也比他好不到哪去。”
秦老夫人不满褶皱的手将报纸折叠成纸飞机的形状,一边又回忆往事般淡淡叙述着。
而坐在一旁的秦昱,一言不发,静静听着。
“比起你们,秦越不知道有多讨人喜欢,眉眼又长得像他妈妈,特别漂亮,性格又好,活泼外向,在家里又很贴心,有他在,老宅真的要热闹很多。”
秦老夫人说着,声音越来越低,
“可惜...他已经不在了,还走得那么突然,每次想起来,我都特别难过。”
“逝者已矣,阿越现在也许过得很好。”秦昱声音微沉,目光犹如古井一般,像是在缅怀,又似乎在不甘。
“我记得...他跟你关系最好,他很喜欢你这个大哥。”秦老夫人淡声说道。
秦昱目光微滞,点了点头,“应该吧!”
“我记得,阿越临死前,跟我说过,他交往了女朋友,还说要带回老宅给我瞧瞧,我没福气,一直见不到。”
秦老夫人自嘲般地笑着,随即目光轻柔地望着秦昱,问道:
“你听说过吗?”
“我...”秦昱一时间如鲠在喉,他当然听说过,秦越还是第一时间告诉他的,但当时的他可是半分好心情都没有。
“怎么了?他没告诉你?”秦老夫人问。
秦昱收敛了不必要的情绪,淡声开口,“我忘记了。”
“也是,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秦老夫人微微颔首,喃喃自语地说着。
一时间,气氛突然压抑了起来,偌大的休息室内,只有在秦老夫人手里折叠成形的报纸发出‘沙沙’的响声。
“你没有其他的话,需要问我吗?”秦老夫人抬眼,淡声问。
秦昱张了张嘴,他很想问关于赵家的时间,但是话到嘴边,却又问不出口,他没办法把一个人罪名扣在抚养自己长大的人身上。
然而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出其他的问题,毕竟他的身世已经明了,再怎么问,也是一样的结果。
“好吧,既然没有,那我只顾着自己说了。”秦老夫人微微吐了一口气,眼底渐渐呈现出疲态,但还是强打着精神,坐直了身体,“不管那份报告上怎么写,你也永远是我孙子,永远有权利继承我的东西,只不过,我只想问你一件事,并非怀疑你,我只是想确定一下。”
“您说。”秦昱心里大致已经猜到秦老夫人想要问什么了。
“JK集团工地上的那条人命,与你有关吗?这次的事情,不是你做的,对吧?”秦老夫人压低了声音,问道。
秦昱眼角浮起嘲讽的笑意,口口声声说不会怀疑他,也不过就是冠冕堂皇的话,但凡能问出口,怎么会少了那几分怀疑。
“坦白说,因我所起,但我不知情。”秦昱简略回道,懒于解释太多。
闻言,秦老夫人一直不安的神情,这才安定了下来,“我就知道,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你根本就不会做出狠绝的事情。”
“既然您知道我做不出来,为什么还要问我?”秦昱淡声问,声音含着淡漠,他甚至开始觉得秦老夫人特别虚伪。
这一点,似乎也恰好符合了她当初举报赵家的举动,表面上是生意伙伴,但实际上却只顾及自己的利益,后来于心不安,才会跑到M国收养了秦昭明。
秦老夫人手上的动作顿住,目光失去了仅剩不多的光彩,“因为...我担心你被人利用,担心你走歪路。”
“是吗?”秦昱将信将疑地开口。
秦老夫人并没有来不及肯定自己,只是无奈地抬起目光,淡然轻笑,“不过我显然想多了,那个人并非要利用你,而是要费尽心思捧着你,让你达到他一生所不能及的位置,有他在,你的路都是康庄大道。”
经过这么多事,秦老夫人就算没有证据,才能笃定站在秦昱身后的人是谁了。
只是她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人依旧还是老样子,视人命如草芥,眼里除了利益,永远也看不到感情。
不过有一点倒是不可否认,他对秦昱倒是真心得很。
“您既然已经猜到了,也省了我一番口舌,坦白说,我跟秦昭明,很久之前就见面了。”秦昱淡声道。
秦老夫人并不觉得意外,“你跟他是父子,他既然还活着,就一定会早早地来看你,只是我没想到,你会一直瞒着我,他不让你说的吗?”
“告诉你,你会将他送进监狱吗?”秦昱抬起目光,认真地问。
秦老夫人没有多想,直接点了点头,“我会的,这是他罪有应得,如果你见到他,一定要将这句话转告给他。”
秦昱脸色略微僵硬,嘴角扯起一抹冷笑,“您真狠心。”
“我说了,这是他罪有应得,做错了事情,就要付出代价。”秦老夫人沉下脸,冷声开口,只是说到一半,气息显得尤为不足。
“那如果是秦昭宪,和秦衍呢?你也会这样吗?他们可是你真正的亲人。”秦昱沉声追问道。
此时的他对秦老夫人的偏见已经种下,早就在秦昱心里萌芽的,他与秦衍之间的区别论,现在已然根深蒂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