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武文健感到有人在往自己嘴里灌水。
“他的腿受伤了。”他听见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带他一块走吧,哥。”
这是一个年轻姑娘的声音,似曾相识。
“不行,他会拖累咱们的,叫直升机吧。”是刚才那个男人的声音。
之后,老武感到自己的头枕在了一条软绵绵的大腿上。
“先要问问他愿不愿意。”
“你认识他?”那男的问。
“我见过这个人。”
“你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沉默了一会,只听那男的说,“别管了,咱们走吧。”
“那我也不走了。”那女孩赌气道。
“算了。”似乎有另外一个男人在劝刚才说话那个男的。
“英雄救美啊!”这是第三个男人的声音。
老武感到自己被人抬起来,然后被人搭在一根很粗的树干之上,紧接着树干动了起来。老武觉得自己随时都会从树干之上掉下来,便愈发不敢动了。
老武又失去了知觉。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可以看清楚眼前的东西了。
只见一群人围坐在一推篝火旁,四周是一片细叶灌木林,在风中沙沙作响。
一阵咖啡的香味飘来,身体觉得很舒服——难道我已经出了沙漠?
老武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变色帐篷里,身下垫着一张地毯,头枕着一堆衣服。
“醒啦?”刚才那个年轻姑娘的声音传来。
帐篷打开了,一位长发姑娘钻了进来,一见到她秀气的脸庞,老武就认出了她——竟然是小丽。
看见她笑盈盈的样子,老武很想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是不是想说好巧啊。”她笑道。
老武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喝点咖啡吧,”她端了一套精致的咖啡杯过来,“有点烫,小心点哈。”
“你……你们这是要去哪?”老武很想知道他们这是一伙什么样的人。
“我们要去绿洲旧城。”小丽指着远处道,“你去不去?”
“当然,这是我来这的目的,我们现在在什么位置?罗布泊到了吗?”
“我们就在罗布泊。”
“罗布泊!”老武没想到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你们的旅行准备做得很充分嘛。”
“都是我哥驴友会的朋友,他们都有探险经验。”
“谢谢你救了我,小丽。”老武注视着她的眼睛,清澈透明。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小丽露出惊讶的表情。
“因为我会读心术。”
小丽突然羞涩地抿嘴一笑,低下了头。
“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武文健。”
“你还需要什么吗?”小丽关切地问道。
“这里完全没有一点信号!”老武故意感叹道,“我有重要的事,要和别人通话。”他希望小丽能帮他想想办法。
“我哥有个卫星电话,我给你拿来。”
老武刚接通卫星电话,马上看到弹出来的对话框,是老所长发来的。
“完整档案现在已经找不到,我只能跟你说个大概。”
“这人是一逃脱大师,他们传唤他很多次,还拘留过他三个月,他先是胡说八道装精神病,骗过了精神病医生,被免于刑事处分,然后不停地换名字,用虚拟账号发博客。全网监控匹对也找不到他,他样子总是在变,也不知道是化装还是整容了。”老武心说这人的本事还真跟自己不分仲伯。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犯了什么事?”老武问道。
“有一个黑社会老大,当然是后来才证实的。他的六个保镖,在他家附近因为一点琐事与一个年轻人发生了冲突,结果他们当街杀死了那小伙子。”
“不知是怎么搞的,这事碰巧让他给瞧见了。”
“他那会还在上中学,然后他就到处向人诉说真相,在网上,在家里,在公共场合,到处说,但没人敢帮他作证,那条街的监控录像也坏了,这就等于是诬告了。黑社会老大到法院起诉了他,他就被拘留审查了,但他出来后还是乱说,到后来连他的父母都当他是偏执狂了,他就从家里搬出去了。”
“他最后知道自己获得平反了吗?”
“怎么可能,平反都是一百多年以后的事了,那时候人的寿命你是知道的,没法跟当代人比,”老所长的语气里透着一丝遗憾,“本来有一笔国家赔偿要给他,但他没有一个亲人在世。”
“他一直单身?”
“应该是。”
老武能够想象得到“无主之地”的孤独和无助,真是个可怜的家伙!
“他的博客还原了吗?”
“还在弄。”
“好了就马上发给我。”
挂掉老所长的线后,他立马连上拿破轮。
“姆白李有新进展了,”拿破轮正在开车,一开口便大声嚷嚷道,“这货又用巫术破案,结果发现那家医院的院长有很大嫌疑。”
“是吗?”老武嘴上应着,心里却在想另一件事,“你能帮我搞到这家医院在精神病院时期的病人名单吗?”
“要所有病人的名单不大可能,时间能再具体一点吗?把范围缩小一点。”
老武便把程序员提到过的医院网站上背景音乐风波的时间段告诉了他。
“再具体一点,你懂的。”
“女性,年龄在20岁左右,颜值在5分以上。”
“如有信息不全的呢?”
“一并发过来。”
老武又试着拨了一次高学力的电话,但还是那句自动回复:“高教授病了,有事请留言。”
他正想留言,卫星电话“嘟”地一声没电了。
时间没有被白白浪费,这让老武颇有成就感,他舒心地瘫坐在暖暖的沙土上,这时才感到肚子已经饿坏了,他拉开一个午餐肉罐头,就着矿泉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完全忘了逃生课里讲的关于人在极度饥渴时切忌暴饮暴食的教导。
夜幕降临,帐篷变得透明。帐篷里一点也不冷,老武和衣躺在松软的沙土上,听着年轻人们围着篝火“嘁嘁切切”的聊天声,他望着满天的星空,心满意足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