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弗莱迪向比恩太太借来几把刀子,臭鼬们用刀子把洋葱头切碎。他们把每个洋葱头切成四块,然后放回袋子里。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很艰苦的活儿,后来因此全家被授予本杰明·比恩战时优异服务勋章。其中三只小臭鼬还当场晕了过去,不得不施行人工呼吸才苏醒过来。此后,别的臭鼬有几个礼拜觉得身体不大对劲,当然,身上的味道也不大对劲。
然后,这些袋子都系上了绳子。当密探送来了消息,说老鼠们已经出动,准备发起袭击的时候,所有的大动物都过来拖袋子,把袋子拖到格里姆比房产,扔进了地窖里。两个钟头以后,老鼠们一路欢笑一路歌声回来了。西蒙跟他们在一起。他是一只聪明的老老鼠。他虽然不知道动物调查局在密切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但知道有人在盯他的梢。因此,他在最后时刻改变了作战计划。他们没有去玉米地,而是去了另一个方向,拔掉了一英亩地的卷心菜秧子。波默罗伊先生没有获悉这一变化,因此没有及时通知猫头鹰。那两只猫头鹰还在空荡荡的玉米地里耐心等着。
回家路上,老鼠们闹嚷嚷的。但是,快到地窖的时候,一股坏洋葱头的可怕味道直冲他们的鼻子,他们安静些了。最后发现,地窖进不去了。他们挖的洞穴和路径,还有藏粮食的地方,全都进不去了。这时候他们很着急。他们在地窖顺风的一侧绕圈子;偶尔有一只老鼠会冲到扶梯跟前,但是那股可怕的味道扑面而来,他不得不立即停下脚步。
老鼠是一种道德败坏、脾气很坏的动物,尤其是在肚子饿的时候。这些被切断粮食供应的老鼠,很可能觉得比实际情况还要饿。过不多久,他们开始互相打架。西蒙在伊兹的协助下几度拉开他们;接着,他打了那个闹事的家族首领几个巴掌,让他们安静下来。
“大家听着,”他说,“站在这儿吵吵闹闹是不管用的。地窖已经无法再派用场,要过一年时间我们才进得去。里面的全部粮食反正已经受到烂洋葱头的污染,我们无法再吃。我们不得不放弃格里姆比房产。
“但是,这不等于说,我们要放弃对弗莱迪及其团伙的斗争。我们打算回林子去掘壕固守。我们要不停地发起袭击,这一次我们要把战斗进行到底。等这一切都结束的时候,老比恩和他聪明的猪儿,还有他那受过教育的母牛,以及其他动物——他们都会感到后悔的。我们这一次要夺取那个农场。
“但是,眼下要做几件事情。伊利,你去把加布尔叫来。他很可能在中心镇的安德顿克家里。等这个任务完成,天已经亮了。到那个时候,用洋葱头把我们撵出地窖的人,无论是谁,会来这儿,很可能还带着枪。加布尔一定要把警察叫来。他必须对他们说,本杰明·比恩的飞船停在他的财产范围以内,非让他把飞船搬走不可。这就一定要把警察叫到这儿来;那样的话,要是比恩家的动物来了,我们就可以让警察以私自闯入的罪名逮捕他们。
“你们其余的跟我来。那艘飞船已经装好粮食。我们的粮食供应遭到了破坏,因此我们首先要解决的是粮食问题。”
飞船确实差不多已经为下一次飞行作好了准备。本大叔在舱里贮存了够吃几个月的粮食。他向来想不到关门。梯子给老鼠造成一定麻烦,但终于爬了上去,并很快就闯进粮仓里。
就在这个时候,老惠布利和所罗门大叔在玉米地里白白等了几个钟头之后,飞回大树林来看个究竟。老鼠们刚刚打开一个盛有一打水果大蛋糕的盒子,笑呀,喊呀,开心得要命,好像又回到了过去的好时光。两只猫头鹰互相看了一眼。他们什么话也没有说。接着,惠布利飞起来落在飞船顶上,站在那里,准备一见有老鼠从门里钻出来就扑过去。所罗门大叔则飞回去向弗莱迪报信。
不到一个钟头,第一动物共和国的军队已经动员起来。十分钟以后,这支军队开始向前进发。最高司令部认为,在露天跟老鼠作战不同于在漆黑的地窖里。在那种情况下,西蒙的侧翼暴露在外,也没有地洞可以躲藏,因此至少可以平等地跟西蒙作战。
总统兼总司令威金斯太太走在最前面,身边是汉克,他已经忘了自己的风湿病,昂首挺胸地扛着国旗;紧跟在后面的是她的参谋们:弗莱迪、金克斯和查尔斯,还有里欧,他代表马戏团。接着是其他动物:两头母牛——她们是威金斯太太的姐妹,大熊彼得,野猫麦克,山羊比尔,弗莱迪的坐骑赛伊,两条狗,那只狐狸,接着是全体小动物——旱獭、臭鼬、松鼠、花鼠和兔子。他们两个一排,两个一排,组成了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连爱丽丝和艾玛这两只鸭子也决心很大,摇摇摆摆地跟在后面。
快到大树林的时候,军队一溜儿摆开,在一条广阔的战线上向前推进。他们一穿过树林,就听见老鼠们又唱又喊,在宇宙飞船的仓库里狂吃作乐。命令被传到后面:“悄悄前进,听到军号马上发起冲锋。”当然,号手就是金克斯;他可以把嗓门提高到哀号的程度,半英里外都听得见,而且为了练习号声还确实花了点儿时间。但是,他从来没有成为能手。在等着猎物从老鼠洞里爬出来的时候,猫儿是很有耐心的,但他们不会坚持练习唱歌或弹奏乐器,除非不停地得到回报。
然而,冲锋号始终没有响起。这支军队虽然把飞船团团包围,但事情变得一清二楚,他们没有发起冲锋的对象。飞船是个坚不可摧的堡垒。威金斯太太和她的参谋们商量片刻,然后由金克斯走上前去,打起停战的号旗,要求对方投降。
老鼠们笑得更欢,唱得更响了。他们唱的歌都是骂人的:
弗莱迪,弗莱迪,爱打探的势利鬼!
农夫丢弃的衣裳身上穿,还臭美。
瞧那猪儿穿着的衣裳;
哦,鼠儿们,瞅着他,用憎恨的目光。
肮脏的弗莱迪,穿着肮脏的衣裳还臭美。
鬼鬼祟祟爱打探的猪儿势利鬼!
肮脏的老弗莱迪!
睡觉的时候,
他不脱裤子,不脱鞋子。
不脱衬衫——
他喜欢肮脏的样子;
从不洗脸,不游泳,不洗澡,不洗头,也从不擦身子。
老鼠们不肯听金克斯说话。不得已,他只好回到威金斯太太和她的参谋们等候的地方。
“哎呀,”总统说,“我看,我们只有下定决心实施围攻战术。要是把他们包围起来,至少可以阻止他们出来搞破坏活动。不过,他们有时候不得不出来。他们有好多吃的,但水箱里还没有充水。到了明天,他们就会渴得要命。”
“嘿,”弗莱迪突然说,“他们在乱动油箱的控制阀!”他跑过去,站在飞船门底下。门仍然开着。“喂,西蒙!”他喊道,“最好别动那个操纵杆和阀门,要不然,你会稀里糊涂地飞出平流层。”
回答他的是一片讥笑声。他走了回来。“但愿他们不会拉错了操纵杆,”他说,“飞船已经作好起飞的准备。可是,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一直在想,”威金斯太太说,“我们该不该派人去把火星人叫来。他们也许帮得上忙。”
“我可不这么认为,”弗莱迪说,“我听韦伯说,他们是性情温和的人——他们那种人喜欢坐在场外欢呼,不大愿意参加战斗。”
“哎呀,眼下也没有什么可欢呼的呀。”里欧说。
但是,围攻没有持续很长时间。第二天上午八点钟光景,四个人来到飞船周围的空地上:安德顿克太太、加布尔先生和两名州警。老鼠们顿时安静下来。
“这就是你们要求本杰明· 比恩搬走的飞船?”州警甲问,“哎呀,我去农场把他叫来,让他搬走就是了。至于他怎么搬……”
“那是他的事,”加布尔先生说,“你们动物们在这儿干什么?”他问威金斯太太,“这儿是我的财产,你们必须马上离开。”
“是比恩家的动物吗?”州警乙问,“没错,你是弗莱迪,对吗?哎呀,弗莱迪,你必须离开这儿——你和你的朋友们。天哪,你们来了多少动物呀?”
“一两百吧,”弗莱迪说,“我们是来……”
“你们来这儿干什么我都不在乎!”加布尔先生气呼呼地说,“快滚出去,要不然,我把你们通通送进大牢。”
“我看,你们还是照他的话办吧,”州警甲说,“这儿是他的地产……”
“喂,听着,”弗莱迪说,“你答应过本大叔把飞船留在这儿的。他再过一两天就要出发了。”
“那是你们强迫我答应的,”加布尔先生回答说,“你们想要告诉布默施密特,那几个火星人不是真的。现在好了,没有什么假火星人了。因此,他必须把那机器从这儿搬走。还有你们,通通给我滚出去。怎么回事?”他的姐姐凑近他的耳朵说了几句,加布尔便问。“哦,哎呀,我看不见得。不过是西蒙在里面。”他回答她姐姐说。
安德顿克太太朝飞船走过去。州警甲说:“这是怎么回事?谁在里面?”
“工人,”加布尔先生说,“我的姐姐只是想朝里面看一眼。”
他们望着她走过飞船前面的空地。她爬上梯子,进了飞船。接着,弗莱迪先听到嘎吱一声,接着是轻轻的啪嗒一声。他辨得出来——那是控制油箱的阀门和点着燃烧室发出的声音。燃烧室是用来发射飞船的。“快往后站!”他大喊一声,“他们发射飞船了!快跑呀!”说着,他仆倒在地上。
幸亏大家站立的位置离飞船比较远。突然间,飞船的尾部喷出一道火焰,接着是一声巨响,“嗖!”飞船直冲蓝天。它拖着烟雾和火焰不断加快速度,最后声音消失了,几秒钟后,飞船也消失了。
“天哪,门还开着呢!”金克斯喊道。冲击波把他掀进一片丛林,这时候他爬了出来。
“飞船发动以后门会自动关上的,”弗莱迪说,“可是,哦,天哪,本大叔会怎么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