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真人言语,李辟尘恍然明悟,而这时候,任天舒开口,对茅沧海低头:“见过太华掌教。”
“黄昏地真传任天舒......你在俱芦所做诸多之事,我已明晓,确实不料你黄昏地有如此气魄手段......辟尘,你带他前来,把你打算都说与我听吧。”
茅沧海缓缓言语,李辟尘点点头:“褪他魔身,斩他前尘,度他入我太华。”
听得此言,茅沧海缓缓抬头,此时微微沉吟不语。
过了约莫三盏茶水的光景,他才开口:“魔道难度,说要斩尽前尘,谈何容易?辟尘,此事可是有些难的.......”
李辟尘笑着言语:“弟子愿度这位道友重回大道,此事,弟子有些把握。”
茅沧海不言,又看向任天舒:“任天舒,你当真愿意斩尽前尘吗?你为何入魔,你为何修持至今,我这里一言就要让你散去数年苦工,一朝从正果跌落凡尘,你当真没有怨言?”
任天舒:“我为魔头,即使如今有心思投在此地,但也不是说度就度,真人言的不错,我既入魔,本就是不愿斩尽前尘的。”
“但是......”
他顿了顿,此时缓缓叹出一口气来:“仙玄为大,如今掌天下气数,我不是愿意斩尽前尘,而是愿意把前尘挪开,为大道让步。”
他的语气变得严肃:“我追求的是更高的道,李辟尘说的不错,我归入的其实不是仙道,也不是所谓太华,而是归入大道之中。”
“如今我被他所擒,其实说的明白,若是我一意孤行,那定然是被斩了。但他既不杀我,愿意给我一个逐道之机,我自然不会放过这道好意。”
“从如今起,至少六千年内,仙道都是强盛的,而即使衰弱,也最多就是和魔道平衡云原,对半而分天下,其实仍旧是昌盛不灭,我有天上的法,只要潜心修持,六千年,我必成天仙之位。”
他的话语落下,茅沧海微微一笑:“你说的,倒也没错,不是归在仙门,是归在大道所在之处,但如今,我仙玄所在之地,即为大道驻留之所。”
“不是斩尽前尘,而是让前尘为大道让路,你的道心,让我很是欣赏,魔道之人,多是如此执拗之辈,你的入魔之源头,是为了追逐更上的道,这一点,倒是不错的。”
茅沧海言语,此时又笑:“但你该知,一味的追逐大道,必然会迷失自我,罔顾他人,我这里给你一本经文,你带回去,好好参悟吧。”
“什么该放下,什么不该放下,你现在还不明白。”
茅沧海的话语落下:“辟尘,撤去他身上的法吧。”
李辟尘点点头,此时那手掌当中显化混元卦相,只是刹那,任天舒身上八道铁索便在瞬间化去,归入天地之中,消散无形。
任天舒活动了一下身子,二十三年被捆缚,如今初一动弹,反而有些不习惯,他此时皱起眉头,见茅沧海,道:“真人说我不明白什么该放下,什么不该放下,究竟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说的意思,等到你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逐道,你自然就会懂得的。”
茅沧海:“我只能告诉你,引导你,而不能教会你,因为人人的道都是不同的,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你当知晓。”
任天舒沉默不言,此时打个稽首:“我不明白,既然真人如此说了,那我便想要看一看,我什么时候能够明白。”
茅沧海笑着,那手掌一招,把一本经书化来,交给任天舒。
“《一元静始心经》,这是我太华山弟子皆要修行之心经,你魔道不修心道,镜湖浊障,此经文你且拿去看,待到明晓之时,应当能见到一些不一样的风景。”
“那....应该是你从不曾见过的。”
心境发生变化,人的念头就会产生改变,对于道的认知也会提升。
曾经认为很重要的事情,到头来会发现,不过都是过眼云烟,很多事就如孩童玩闹,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李辟尘:“多谢掌教,既如此,弟子便带他前去悬命崖。”
茅沧海点点头:“去吧,能度魔人重回大道,也是一件无量功德之事。”
而此时,茅沧海手掌轻轻一挥,那转瞬间,任天舒就不见了身影,而李辟尘则还在原地,此时茅沧海对他言语:“辟尘,他既有向道之心,那便不得怠慢,此事功成,日后在诸道之中,可彰显我太华气度。”
掌教自然有自己的打算,而李辟尘点点头,又笑言:“敢叫真人知晓,这任道友,那身上的法,与我,是同根同源的。”
“同根同源?”
茅沧海颇有讶异,此时想了想,道:“是和你自身修持的心经有关?”
“是....我二人,都是同样的法,道本同根,法本同源,俱出自太上。”
李辟尘言明,而茅沧海没有再问,只是听到太上二字,那面色微微一顿,只是瞬间,便明白了,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恍如天光划破夜空,恍若星河倒映青穹。
一切都明朗了,茅沧海熟读妙法,得知古今,通晓诸多隐秘,此时刹那便明白了因果缘由。
茅沧海笑言:“妙,妙,妙!原来是这尊道法,难怪难怪,你原来是.....不可说....不可说。难怪你曾经说不得!列在仙班,一切明朗,原来那个魔头也是!”
“天意在太华,天意在太华!”
他如此言,对李辟尘笑道:“好!既然你二人都是同根,那你定要把他度化,若是有甚么疑问难处,随时可上太华峰来寻我!”
他如此言,那手掌轻轻一晃,刹那之间,李辟尘眼前乾坤乱转,只是一息过后,便落在了悬命崖中。
此时一处石洞当前,任天舒刚刚回过神来,正打量这处山崖。
悬命崖中处处皆有石洞枯府,有弟子在此地待的时间长久,会在崖壁上刻印一些文字,那些多是自我的体悟,而能写这些的,基本上都是被关了一甲子以上的罪仙。
“斩我......呵,倒是和我挺配的。”
任天舒看见那洞府边缘,有一块歪歪斜斜的石板,也不算碑文,就是随意刻的,上面写着斩我两字,是用手指硬生生的戳出来的。
石板被那些手指印戳的空洞,几乎要粉碎了。
李辟尘看着处洞窟,笑了笑:“任道友,这里倒也是个好去处,你在此地静心修持,我三日一次,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