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感来的突然,没有丝毫防备,我只记得,再次昏倒之前,那道身影匆忙扶住了我,满是焦灼。
看到自家儿子突然昏迷,黎沧海连忙冲到跟前扶住,却发现小子体内经脉,骨骼完好,而元神的位置,似乎逸散出阵阵黑气,那元神,似乎要被这黑气撕裂开来。
怎么会这样?这黑气又是什么,怎么会藏匿在元神里。
道者,锻体修神,体,指经骨,神,则是元神。
其中,元神,则是重中之重,而这小子,竟然会是这个情况。
黎沧海皱紧眉头,脑海里一阵思索,却是没有丝毫头绪。
万物生灵,元神极为重要,却极为脆弱,要是元神碎裂,也是距离灰飞烟灭不远了。
情况危急,黎沧海咬牙,从自己的须弥袋中,掏出一枚水晶石,眼中很是心疼:“为了儿子,这渡劫准备的极品润魂珠就用了吧,渡劫是危险,哪有自家儿子重要?”
黎沧海喃喃自语,发着牢骚,修道者,每到一定的境界,要历一次天劫。天劫有大有小,从境界的先后难度不断增大,动辄就是灰飞烟灭的下场。
君不见,古来道者何其多,成仙的又有几个,寿元终了入黄土,北风吹尽枯骨。天劫下丧失的,更是不计其数,而这样的,轮回转世的机会都不曾拥有。
修道,本就逆天而为。
大陆之上,玄法众多,统归三个大类,修仙,修佛,修魔,无论如何,也只是在争取那一丝丝渺茫的成道契机。
道者大成,寿元悠远,可以升到上界,至于那里有什么,不曾去过的不知晓,去过的也不曾回来,上界,于凡人,未知,于修道者,更是神秘。
云亭山,被世人称之为“魔教”,也不过是因为,云亭山的教主黎沧海,修炼魔功—唯我真魔。
神功向来不分好坏,只是在于他的修炼方式,以及修道者的心性而言,不过可惜,在有心人的鼓吹之下,云亭山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地方,凡人听之胆寒,修道者听之唾弃,耻于为伍,同处这片天地。
黎沧海天赋异禀,一身魔功,几近大成,修为更是在这片众多修道者的前列。
可与他争锋的不多,云亭山在整个天下也是凶名赫赫,唯一让黎沧海遗憾的一点就是,当年自己的得力手下,常青山带领一部分教众在一次争夺地髓乳之后,竟然席卷东西潜逃,后在杀手组织天影堂的庇佑下,建立了夜殿这样的组织。
他虽有心清剿,怎奈事务繁杂,对方又有天影堂这样的老派杀手组织撑腰,如今已是与天下几大组织齐名的地步。
多的不去想,眼下自家儿子的情况不容乐观,将手里的极品润魂珠震碎,下一刻,黎沧海用元神之力包裹着那润魂珠里面的精粹,悬浮到少年的天灵盖上方。
这样的做法对元神的消耗很大,黎沧海咬牙,控制元神之力,引导着那股精粹,顺着天灵盖的位置往体内渗透,那景象,就像是顺着什么淌下的水流。
一番功夫,终于将那股润魂珠的精粹引导到少年的体内,然后与那灵魂融入到一起去。
做完这些,黎沧海已是满身的汗,俊容也是充满着疲惫,而对于他来说,更多的疲惫,来自元神之力的亏空,就连自身的灵魂都受了点影响。
“一枚极品润魂珠,应该差不多了吧,这可是我能拿得出手中最好的了啊!”
黎沧海靠在一旁,浑身无力,瘫倒在一旁,要是这个时候,有个敌手在面前,他怕是离死没有多远。
“不过,那黑气到底是什么,竟然让我都感觉到危险?还是源自灵魂的。”
想到之前查探到少年身上的一幕,黎沧海就很是疑惑,即使如此,他还是对少年最好的关爱。
哪怕是从那未知的地方传召回来,那骨子里的亲近却不曾消退,血浓于水,可能就是这样了。
即使感觉疲倦,他也没打算去休息,静静地守候在一旁,看着少年舒缓的表情,总觉得自己的辛苦没有白费,很是欣慰。
不知道这是怎样的一种体验,就像是从地狱升到云端,从黑暗走向光明,跟坐过山车一样,一天一地,快的冒烟。
意识里,是孤单的身影,闪现的,都是凌乱的片段。
学校,高楼大厦,江河湖海,蓝天白云,车水马龙,灯红酒绿,一段段的景象,一幕幕的人,一闪而逝,想抓,抓不住,徒劳而已。
这是什么样的世界,很新奇,陌生着,又感觉到熟悉。
是我的过往吗,为何我却没有半分记忆。
我知道我昏迷了,也是在这样的昏迷中,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有大佛,有大魔,有女仙,有哀哭,有撕心裂肺的叫喊,光怪陆离,是前所未有的梦境。
我却是极为踏实地躺着,身体沉睡昏迷,大脑思维却能感觉到有个人的存在。
奇特的梦境交织,在意识里缠绕,似乎是打算编织成茧,好将我囚禁在里面。
是要挣脱的吧,哪怕是坚固的牢笼,拼着一线生机,从那缝隙里穿梭,一点点,撕裂,揪扯,来回折腾,将自己推向一个未知的未来。
我挣扎,额头上的细汗密布,像是做了一场天大的噩梦,那未知的不安让我不适,但我,似乎难以挣脱。
元神之力的消耗太大,饶是以黎沧海这样的强者,身心俱疲,也在这般劳累中沉睡过去。
“教主!”时间过了一段时间,石床上,两人都在沉睡状态,只是一个疲累,一个做着噩梦却不曾醒来,许久未见的白护法外出归来,前来复命,就见一老一小两人,如此这般场景。
本是无意打扰,奈何事态紧急,白护法,不得已而为之。
“教主,属下有要事禀告!”许是实在太过疲乏,黎沧海并未在第一时间醒来,不得已,白护法又是急切地道了一声。
“恩?”
想想,黎沧海这样的情境着实危险,要是换做敌人,潜伏到这处,怕是早就身首异处了。
而较之以往,他是不会将自己置于这样危险的境地的,陡然警醒,看着身旁的小家伙,方才的后怕与懊悔也是烟消云散。
他醒了,第一眼看的便是这见面未久的儿子,一阵心安,又是一阵酸涩。
“真是见鬼了,我竟为着你这小家伙失却了自我,怕是上辈子欠了你什么吧!”
黎沧海喃喃自语,心里暖了许多,冷血了一辈子,没想到自家儿子成了自己的软肋,罢了,谁让自己是他的老子呢!
看了眼下方,白护法神情急切,刚要开口,黎沧海抬手,将其想要张口的欲望先压了下午,示意对方去到另一个房间。
轻轻盖好少年身上的绸被,宠溺地看了一眼,这才跟着白护法离开,这对于白护法简直天大新闻,谁见过杀伐果断的教主,何时对别人这么温柔,就是那陪伴了教主半生的“兰夫人”,其待遇也不过如此吧!
这边想着,黎沧海看着眼前的属下,一阵皱眉,实在是这家伙出现在自己面前就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若是可以,他倒是希望一辈子不会见到自己的这位属下。
“本教主派你驻守皇朝,怎么回来了?”
皇朝可是在中土世界,而云亭山位于东大陆,这路途遥远,若不是要事,白护法也不会风尘仆仆地赶回来。
“教主,莫言阁的“天机老人”死了。”
“噢?是嘛!”黎沧海表情有些意外,想了下,却道:“‘天机老人’在莫言阁算是年岁最长了,而莫言阁却是求天卜卦,泄露天机的存在,至于他的离去,想必也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教主,‘天机老人’死前传出一道预言,都说他是因为这道预言而亡的。”
泄露天机本是折寿的一件事,而莫言阁的道便是求问因果,卜算将来,阁里的门人多为短寿之相,而这“天机老人”窥探天机无限,存活至此,世人都习以为常,眼下却是突然死亡,很是蹊跷啊!
“什么样的预言?”
“教主,这是我趁着‘天机老人’去世,莫言阁内部混乱之时,从里面偷出来的预言母页,请您过目。”
江湖都知道,云亭山的白护法,潜身迷踪,来去无影,身法很是厉害。至于能在别人都不曾的情况下偷拿到这预言纸页,那简直轻而易举,黎沧海倒不是很意外。
“你说这是母页?”
黎沧海接过预言纸页,只见笔力遒劲,飘逸灵动,似乎这样的字迹里也是有着道的神韵,上书几个大字:“天机现,混元乱。有子入,非魔残。佛炼狱,诸门清。神魂污,天地空。”
“是的,教主,生怕事情暴露耽误教主大事,属下已经誊抄了一份一模一样的预言子页归于原处。”
“呵,莫言阁的‘天机老人’,笔韵独树一帜,以你的能力,想要原封不动地复制,怕是不可能,再者,预言神纸材料罕见,你莫非是用厕纸誊抄了一份进去?”
“属下办事不力,还请教主责罚!”感觉得到黎沧海身上的阵阵寒意,白护法忙下跪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