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琮轩回到卿园时,顾卿卿却并不给他开门,他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去了书房。等人走了,顾卿卿却又觉得无比失落,她也说不明白自己心里得想法,她只是还是很气他,可是具体气他什么,她却也说不上来。是气他没有抓住梅迂雪吗,可是当时的情况,他要顾着她,也是担心她,没拦得住梅迂雪也是情有可原。
也许她只是觉得没能抓住她而对不起小翠的原因,才会迁怒于琮轩,其实她最责怪的是自己。
秋荷走进来的时候便看到顾卿卿失落的样子,她走了过去,小声道:“娘娘,还是早点休息吧,你今天的脸色很不好。”
顾卿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我睡不着现在,秋荷你陪我说说话吧。”
她拉着秋荷坐到了她的对面。
秋荷温柔的微笑:“好啊,娘娘有什么话想和秋荷说的,秋荷一定倾听。”
顾卿卿看着她,突然眼眶湿润 :“秋荷,你知道吗,杀死小翠的人就是梅迂雪。”
说完这句话,她的眼泪便也不可自抑的流了下来。秋荷则是对于这个真相惊讶不已。纤手颤抖的捂住了自己的唇,嘴里喃喃道:“怎么会。”
顾卿卿双手无助的捂住了脸,泪水顺着手指缝缓缓流下:“是梅迂雪害死了小翠,可是我却没有抓住她。”
她的脸上布满了泪痕,从下午一直强忍到现在,终于还是忍不住流出了眼泪,她的自责和悲伤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秋荷看着她这般模样,心里也是一阵抽痛,娘娘一直都是很好的人,小翠姐也是,为什么上天要这么折磨她们。
蹲下身子秋荷讲她抱在了怀里道:“娘娘,你要坚强一些,梅迂雪能逃脱也只是暂时的,而现在你却不能被她打垮,只要我们有坚定的心,就一定能将她的藏身之处找到,到时候一定能够将她绳之以法,我相信你娘娘。”
“小翠姐姐也一定是这样想的。”最后一句话彻底打到了顾卿卿的心,她的眼泪骤停,心剧烈的颤抖着,是啊,小翠的仇还没报,她现在不能这般自暴自弃,现在不是自己难过的时候。
她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了起来,脸上也慢慢有了一些笑容,她将秋荷松了开来,看到了她脸上的担心和难过。
心里顿时充满了暖意,她不是一个人,如果自己依旧这般下去,又怎么对得起这些在乎自己的人,还有琮轩。
想起他,顾卿卿又觉得分外歉意,自己刚才做的太过了。不过要她现在就去认错和好 ,她又有些办不到,还是等到明天再说吧。
秋荷看她似乎好了很多,心里也算放心了下来,她还真的怕自家娘娘忧郁过度就麻烦了,她可不想她家娘娘变得和那些疯狂的人一样。她抬了眼看了一眼门外那个站着的人影,眼里闪过一抹温柔的笑,心里暗想着,这下王爷也该放心了吧。
她看着正在擦着眼泪的顾卿卿,心里叹道:娘娘是真的不知道自己遇到了一个多么好的人呢。
送秋荷走的时候,顾卿卿发现了那依靠在墙边听墙角的人影,心里一暖,也瞬间明白了秋荷为何已经睡了却又突然来的原因。
秋荷本不想让她出来的,但是顾卿卿却是一路将她送出了门口,琮轩躲闪不及,被顾卿卿逮了个正着。
秋荷看着两人相视的眼神,吐了吐舌头,估计现在他们眼里已经看不到她这个人了吧,她还是自觉退下比较好。
顾卿卿看着琮轩有些尴尬的脸,突然朝着他走了过去。他明显有些无所适从,看来也是没有想到会直接和她装上。
琮轩正想转身离开,却被顾卿卿叫住:“你别走啊。”
琮轩转过身,黑夜里,他的面部轮廓不是很清晰,但是顾卿卿却能感受到他的小心,似乎害怕她余怒未消。
她一步步的朝着他走过去,然后一把抱住了他,深深的将自己埋在他的怀里。琮轩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他轻喊道:“卿卿。”
顾卿卿闷闷的答道:“恩。”
“你不生气了。”他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
点了点头,她带着歉意说道:“这本来也不是你的错,完全是我一个人的无理取闹,迁怒了你。”
她抱紧他,而她的话也让琮轩彻底安心了下来,他伸出手同样的回抱着她,嘴角温柔的牵起:“只要你开心,做什么都好。”
月下,两人相拥着彼此,深深的感受着对方,不夹杂着其他的绮念。
第二日,顾卿卿起来的时候,琮轩已经去上早朝了,她从床上下来,穿好衣服,吃过饭,便拉上秋荷和她一起去了干爹家。
她今日穿的很简单,衣服全白,就像是丧服一样。她让秋荷去叫了干爹干娘,而自己则是先去了小翠的坟前。
那坟包上有长草的痕迹,但都被人拔掉了,整个坟上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杂草,看的出来,有人经常来这里打扫。
顾卿卿心里一阵抽痛,除了小翠死时她来过,之后便再也没来过,也没有给她扫过墓。
将带来的纸钱点燃,她跪在她的坟前一张一张的烧着。
秋荷带着两人来的时候便看到顾卿卿正跪在那坟前烧着纸。
顾卿卿听到脚步声回头时便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三人,干娘的眼泪已经溢出了眼眶, 她看见顾卿卿回头看着她,终于忍不住自己的泪水,哭喊着抱住她:“闺女,你有心了。”
顾卿卿回抱住她:“这是我该做的。”
安慰了一下干娘的情绪,顾卿卿这才看向干爹。沈老爹是个聪明人,他一眼就看出来,今天顾卿卿将他二人叫到这来,必定是有话要说:“闺女,实话和干爹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们,而且必须当着小翠的面。”
顾卿卿的眼里满是坚毅,她点了点头:“是的,干爹,干娘,今天卿卿在这里就是要当着小翠的面,也是为了告诉她,我已经找到了杀害她的凶手。”
什么!沈老爹和她夫人皆是一惊,她干娘因为激动而紧紧抓着她的袖子:“你说的是真的嘛,闺女,你可不要骗你干娘啊。”
顾卿卿点了点头,然后抓着她的手道:“我说的是真的,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只是昨天没能抓住她。”
她的神色有些暗淡,而沈夫人的心情又低落了下来,她的手松了开来,不断后退着:“没有抓到吗,怎么没有抓到。”
她无意识的说着, 顾卿卿担忧的喊道:“干娘。”
她还是摇着头,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沈老爹一把抓住她,这才使她不再往后退,沈老爹沉声道:“你冷静一些。”
他的话让沈夫人清醒了过来,可是紧接而来的却是无限的悲伤,她落着累,拳头如雨点般落在沈老爹的身上:“你让我怎么冷静,那是杀我女儿的仇人啊,我怎么冷静。”
“可是人现在跑了,你知道在哪吗,把自己逼疯了,你觉得小翠愿意看到吗,啊!”最后一个字彻底震住了沈夫人。
沈老爹见她终于不再开口,这才转头看向顾卿卿,柔声道:“闺女,你别自责,我相信你一定已经尽力了。”
顾卿卿摇摇头,她的眼里满是黯淡:“这事情是我没有部署周全才会让她跑掉,说到底我也有责任,而且她一直在我身边潜伏,她一直想要除掉我,可是我却把她当姐妹看,这才致使小翠的死,我也要负大部分责任,不过,我今日在小翠的坟前起势。”
她转过头来,重重的跪在了小翠的坟前,眼里是化不开的坚定:“我顾卿卿今日再次起誓,无论杀小翠的凶手在何处,我就算穷极毕生的时间,也必将把此凶手带到小翠的坟前斩杀,以祭小翠的在天之灵。”
说完狠狠的磕了一个头。
这一诺,便是一份责任,一份需要背负一身的责任。
沈老爹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然后说道:“闺女,干爹知道你对小翠的情意,但是我相信小翠也不希望你一直被自己的心魔所折磨着,她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如果能找到那个杀害她的凶手是最好,如果早不到也不用刻意去寻找,你的人生还长着,活人应该要代替死者好好的活着,而不是让执念迷失了自己的眼睛。”
顾卿卿眼角有些湿润,干爹一直是个理解大度的人,明知道他的女儿的死,自己脱不了干系,却依旧是站在她的出发点着想。
她突然抱住了沈老爹和沈夫人,她没有哭,只是将他们抱住,然后说道:“无论找不找的道,我也一定会尽自己的权利,这是我唯一能为小翠做的事情了,不会放弃,但我也不会让自己的生活全部都只为了这一件事情而活,我还要代替小翠好好的活着,好好的努力,让干爹干娘过上好日子,这样才能让小翠在九泉之下安心往生。”
一家三个人终还是抱在了一起痛哭了起来。秋荷站在一边,眼里蓄满了泪水,她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娘娘这一路走来真的太苦了,她的内心比所有人承受的都多。
将还没有烧完的纸钱,继续烧完,顾卿卿又在小翠的墓碑前和她说了会儿话,这才和他们一起回了干爹干娘的住处。
她坐在石桌边上,干爹给她倒了一杯茶,茶香缭绕,顾卿卿轻闻了一下:“果然,还是干爹这的茶香。”
沈老爹满是自豪:“闺女,你这一声夸,到是甜到我心里去了。”
顾卿卿笑的嘴角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