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昙鹤不愧是神医之名,仅仅是在头顶扎了三针,不到片刻功夫安茜茜就睁开了眼,梨花见状赶紧将已经准备好的参汤端了过去,张建峰见她睁眼暗淡的眼睛终于渐渐明亮了起来,从梨花手上接过碗来就要亲自去喂。
安茜茜刚刚苏醒,原本还在迷糊的脑袋,在看到张建峰的那一刻瞬间清醒,眼见着张建峰一汤匙喂将过来,安茜茜眼底神色挣扎了片刻,便狠着心将碗连带汤匙都推了出去,张建峰一个不察,手没有捉稳,碗和瓷勺均被打落在地,伴随着两声“咣当”的声音,碎了。
“啪!” “滚!”安茜茜终于将积攒多日的憎恨毫无保留的宣泄出来,如果不是因为手腕太过无力, 她绝不仅仅只是打出去这一巴掌这么简单!
张建峰被她这一巴掌彻底打蒙了,在他跟着综轩身后前往安府抄家的时候,他做好了被安茜茜指责或者打骂的准备,然而,安茜茜没有;在当初喝醉酒的那个夜晚, 对安茜茜作下不可原谅之事的时候,他以为安茜茜会责怪他,赏他几个耳光,然而,安茜茜同样没有;在青云庵的时候,他是那么希望安茜茜可以将怒火发泄到他身上,打他、骂他都可以,只要她跟着他走,可是,安茜茜还是没有那样做,仅仅是口头的几句质问而已,如今,安茜茜终于给了他迟来的这一巴掌,却打的他连心尖儿都颤抖了!
安茜茜这一巴掌打的毫不留情,五根通红不已的手掌印极其明显的印在张建峰俊秀的左脸上,生生的破坏了那一丝仙气之美!
“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剩下的就是你们的事情了。”宇文昙鹤像是没有看见、听见那一声响动的样子,自顾自的收拾好银针,重新放回针袋中,放到怀里,然后起身来到被综轩扣在身侧的顾卿卿面前,对顾卿卿含笑道,“卿卿,等会儿,我在为你把把脉,毕竟有了身孕了,便不可事事都劳心劳力了,注意身体,保护宝宝才是首要任务呢!”
“不用,昙鹤。”顾卿卿摇头婉拒道,“我的身体情况我知道的,宝宝和我都很好,你不用费心的。”同时,暗暗地想要挣脱综轩的手臂。
“我还是要看过才放心的。”宇文昙鹤见此状况,不找痕迹的轻拍上综轩的臂膀,“你说是不是啊,王爷大人?”
顾卿卿只觉得腰间一松,紧箍着自己的手臂一下子就松开了。
综轩只觉得肩臂一麻,抱着顾卿卿的手就不自觉放开了,眼神瞬间凝成冰箭朝面前的白衣男子刺去。
宇文昙鹤眼中一抹得意的深笑对上他,讽刺更甚!
顾卿卿察觉到两个男人之间紧张怪异的氛围,此刻也顾不得面对综轩是内心的复杂情绪了,她只好开口提议道:“既然安小姐已经无碍,那昙鹤就先去好好休息吧,一路舟车劳顿,你和淼淼他们大概都累坏了吧!”回头拉过一直默默不语的于淼淼,她继续说道:“淼淼一定也累了吧,从进府开始就一直跟着我们折腾,回房间好好休息休息吧!”
“卿卿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累的慌。”宇文昙鹤笑盈盈的看着她道,“只不过,那位可得看好了啊!”临走之前,宇文昙鹤冲着综轩丢下这莫名其妙的一句,直到几个时辰后,综轩才明白他的意有所指。
从知道消息到赶来,综轩眼前的景象被一片鲜艳的红色所替代,安茜茜竟然趁着张建峰和梨花不在的时候,砸碎了茶碗,割了腕!
“早提醒过你了,要看好她!”满手都是血的宇文昙鹤看见他过来,立马冷了声音,“我虽然是神医,但也不是阎王!她一心求死,我再施救也是枉然!”虽然他也明白与综轩相比,似乎守在床前的男人更关心床上的女子,只是他就是看综轩不爽,逮着机会就要好好的说教一番!
“人,怎么样了?”综轩沉着声问,有一瞬间宇文昙鹤似乎有看到了那个冷酷狠戾,没有遇到顾卿卿之前的睿和王综轩了!
“暂时救过来了,只是失血过多,再有一次,她不好说,但是肚子里的必然再也保不住了!”宇文昙鹤想到方才查探安茜茜脉搏时,感受到的安茜茜的身体状况,眉心也是一拧。
综轩抿着唇看着床边的张建峰,渐渐的,眸色愈发深了。
“醒了?”他走过去,看到安茜茜正神色木然的任由张建峰抓着受伤的手腕,于是开口道,“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和她单独说。”第二句话却是对着身旁的张建峰说的,张建峰动作迟缓的抬起来,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综轩见了,心中的不快愈加深重,看着安茜茜的眼神也就越发冷漠了。
“我让你出去!在门外等着,穆飞,把他带出去!”综轩见他丝毫不动,最后召来穆飞将人点穴给拖了出去。
张建峰被强行带走的刹那,安茜茜眼底浮现一丝波澜,转瞬即灭。
综轩从穆飞进来开始,就一直盯着她的脸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表情,和细微的情绪波动,自然也就没有错过她眼里的那丝波动。心中了然,也更加决定了即将说出口的话。
“本王不知道那个什么刘元到底告诉了你什么,也不知道张建峰到底在你家的这段时间具体做了什么,只是你给本王听好了,本王接下来说的话没有一丝一毫的虚假!”综轩直直的盯着床上的安茜茜说道,“听完后,你若还是依旧如此,那么,本王便命令所有人不再拦你,你想死还是想活,本王都成全你!”
安茜茜不为所动,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
综轩也毫不在意,走到一旁坐下,然后说了起来:
“想知道本王和张建峰之间的关系吗?”他神色泰然的问道,见安茜茜秀眉微动,于是接着说:“他是本王同母异父的亲生弟弟,至于他的父亲是谁,你不需要知道,想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对待安家吗?”
“为什么?”安茜茜终于扭转过头来看他,声音干涩。
“因为你姐姐安菲菲伙同你父亲安斌,害了我们共同的母亲!”综轩的目光变得冰冷,声音是随之变得生硬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恼恨,“本王足足背负着亲生弟弟十几年的怨恨,而他,却从此家破人亡,孤身一人十多年!你说,这样的仇恨,本王和本王的弟弟该不该报?你父亲安斌作恶多端,残害百姓,本王及皇兄都恨不得处之而后快!”
“你胡说!”安茜茜听着他嘴里一字一句迸出的事实,显然打击不小,脸色几乎苍白如纸。
“本王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有数。”综轩道,“你家里的阵法,不是否知道?”他问。
“是又如何?不过是爹爹请高人布下的转运之阵罢了!”安茜茜疑惑他为何要提起阵法之事。
“哼,转运之阵?”综轩突然冷冷一笑,站起身来到安茜茜的床边,“你口中的转运之阵,你可知是用众多人的鲜血堆砌而成的!那样的阵法,与其说是‘转运’,不如说是‘夺运’来的更加贴切!”
“你、你什么意思?”安茜茜被他突然而起的气势所摄,有些惊惶不定,同时又震惊于他所说的话的内容。
“本王的意思是,你的父亲,我天圻国的国仗兼尚书大人,为了一己之私利,残害他人,又夺人运势,这般恶行死千百遍不足以平息众怒!”综轩面容冷酷道。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安茜茜不相信的摇头,“你在骗我,对不对?我承认爹爹是不好,但是,他绝对不会害人无辜,我不信!”她不停的摇头,眼泪又一次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不信?还是等看过这些,你再来说这些话吧!”综轩从袖中拿出之前上交给综毅的关于安斌的种种罪证,扔到安茜茜的面前,这些只是副本,原件还在综毅的手上,作为证据被入了库!他本不愿有此行为,一个女儿家罢了,即使是仇人之女,他也未曾放在过心上,更不要说是对对方做些什么了!只是,张建峰因为她变得如此落魄和颓废,他不忍看着自己的弟弟就这样因为一个女人而走上绝境,综轩知道,张建峰的心里对安茜茜的心绝不亚于自己对顾卿卿的心,所以,为了张建峰,他只好走出这一步棋,效果如何,就看苍天和两人之间的缘分了。
“看完这些,你才有资格说你‘信’或是‘不信’!”综轩又重新坐了回去,开口说道。
安茜茜抖着手,捡起面前的东西细细看了起来,越看她眼睛越加睁大,越看她的脸色越惨白,越看她的心越震惊!原来,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父亲为了帮助姐姐在皇上身边站稳脚跟,于是受姐姐所托悄悄查出了当年张建峰父母亲的下落,让先皇找到了两人的所在,于是秘密处决了张建峰的母亲,同样也是综轩的母妃。
如果说和张建峰成为相互的仇敌,安茜茜还能心痛的接受,那么下面的,那些因为自家阵法而失去一切的人,屠村!夺运!
“不!不会的!怎么会是这样?”安茜茜无法接受这样的真相和事实,是自己的爹爹做的,她怔怔的拿着那些纸,有那么一瞬她忽然觉得自己看不懂这上面的字了,什么叫“伤人性命,取之以血”?“喂以鲜血”又是意思?喂给谁?谁要喝血?安茜茜崩溃的想。
“安茜茜,不要总觉得你家人的死是张建峰和本王的错,那不过是报应的惩处罢了!”综轩冷然,“这样邪恶的阵法,一旦被破坏,是会遭到十倍的反噬的!你能够想象么?那么多人命,不论老弱病残,还是妇人和孩童,这些的人身上的血统统都喂给了一只小小的蛊虫,那是你安府阵法的阵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