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两人都走的慢慢悠悠的。
郭承翎时不时看林小婉一眼,觉得自家的俏娘子真的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而且脑袋里的东西,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林小婉有所察觉,问他:“你一直偷看我干什么?”
郭承翎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
说起来,这还是成亲之后,他们俩第一次一起出现在村里人面前。沿路遇到不少人,都笑着跟他们打招呼,林小婉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但人家冲她笑,她也笑着跟人聊两句。
郭承翎看着小妻子跟大家伙儿打招呼,心里感觉还挺奇妙的。
村子里认识他的人不少,只不过以前他总是一大早就上山,天黑了才回来,不怎么出现在大家面前。像这样的跟村里人打交道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
上午他被岳父派遣着跑腿,那些人家见他上门都有些惊奇,好多都是第一次认识。
杏花村民风还算淳朴,虽然家家户户都多多少少有些自己的糟心事,但平日里大多数人还是和善的。
路上遇到认识的人了,就打个招呼。
“李婶子这是去哪儿啊?”
“是老三家媳妇啊,我上地里薅把野菜去。”
“吃了没?”
“吃过了,你吃了没?”
“我也吃了。”
……
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虽然都是些没什么营养的对话,但一种温情就在这一问一答的寒暄中默默流淌。
从耿木匠家回来,林小婉提出要给男人看看伤口。她刚刚估摸着时间,觉得他的伤口应该好的差不多了。
从他受伤到现在,差不多半个月了。
郭承翎脱了衣服任她看。
背上的伤口结的痂还没掉落,别的地方倒是都好的差不多了。
看完了伤口情况,林小婉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郭承翎过两天就要泡药浴了,但是他们家还没有浴桶!
林小婉一拍脑门,她这个记性啊!
刚刚从耿木匠家里出来,她就说总感觉忘了点什么,左想右想就是想不起来。
直到看到伤口,她才想起来这回事儿。
林小婉刚从外面回来,懒得在跑一趟。心安理得“大字型”躺在床上支使丈夫。
郭承翎无可奈何的捏了捏女人脸颊的软肉,丢下一句“等着。”就大步流星的出了门。
刚走到门口,林小婉又叫住他,“哎!回来回来!”
“怎么了?”郭承翎收回跨出去的脚,又折返回来。
“做两个吧,一个浴桶,一个泡脚桶。”
“泡脚桶?”
林小婉点点头,跟他比划道:“差不多这么大,做深一点,最少要到膝盖以上。”
郭承翎有些不解,“做这个干啥?家里不是有盆吗?”
林小婉瞪他一眼:“给你用的,哎呀你别问了,就按照我说的做就是了。那个泡脚桶,记得让耿木匠按照你的尺寸做个盖子。”
怕男人不明白,又详细解释了一下。
“就是你把脚放进去之后,那个桶卡着你的腿能盖上盖子。”
郭承翎听着这个奇怪的要求,嘀咕了一句“女人就是麻烦”转身走了。
林小婉交代完这个事,安逸的倒回床上。
还是做条咸鱼最舒服啊。
等郭承翎再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要落山了。
耿木匠拉着他量了几次尺寸,好不容易才确定下来大小。
晚上吃完饭,刘氏提出来明天要回娘家一趟,让她们都一起去。
刘氏本来打算等房子盖好了再回去,正好接自己老子娘也过来住几天。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儿,她就想趁着这个机会回趟娘家。
林小婉欣然同意,刘氏这么一说,她又想起来她那个传说中的姥姥,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晚上大家都睡的很早,为第二天的行程做准备。
第二天一大早,四人就穿戴齐整上了牛车。
东西都是刘氏一直准备好的,林小婉觉得自己第一次去空着手不太好,但她现在还不知道姥姥家是个什么状况,就按下了心思。
刘氏的娘家离杏花村还有点远,在隔壁镇上的水牛村。
牛车是昨晚林振去跟人租的,林小婉和刘氏坐在车里,两个大男人坐在车头,轮换着赶车。
除了去县里,林小婉这还是第一次出远门,兴致勃勃的看着周围的景色。
刘氏的兴奋也不亚于女儿,从她嫁到林家起,这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里,除了她坐月子时候,她娘来看过她一次。之后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面。
以前她还会偶尔收到家里的信,差不多就是三年前,连这个最后的念想也断了。
刘氏不是没想过回家一趟,但婆婆强势,又对她刻薄,她一提回娘家的事,周氏就冷嘲热骂,话里话外都说她想要拿林家的东西去贴补娘家。
她娘也知道她的境况艰难,没回来信都说家里一切都好,叮嘱她不要跟周氏对着干,也不用操心她。
好在家里还有个弟弟,她们姐弟俩从小一块儿长大,他什么样子刘氏心里还是有数的。有弟弟在家照看娘,她心里才踏实了不少。
时隔多年,真正踏上回家的路,刘氏心里的激动可想而知。
林小婉本来还有些没见过世面的兴奋,但时间一长,乡下的小路颠簸,牛车又硬邦邦的,太阳晒得人发昏,她就撑不住了。
四个人中午就在车上对付了一顿,随便吃了点刘氏带的干粮,是昨晚烙的葱花饼子。
刘氏怕路上硬了不好吃,特意多放了油,这会儿拿出来还是软和的。
林小婉吃了一块,就着水囊喝了两口水,实在没胃口就让刘氏收起来了。
她把衣服蒙在脸上,躺在刘氏旁边跟刘氏说了一声,
“娘,我睡一会儿,到了你再叫我。”
刘氏见她一脸的不舒服,没多说什么,默默挪动了位置,替女儿遮挡住阳光。
不知是太困了还是怎么,林小婉竟然真的就这么睡过去了。牛车一晃一晃,林小婉躺在铺好的褥子上睡得香甜。
得亏他们是住在乡下,道路两旁都是不知名的草木,刘氏还在一旁拿着扇子给她扇着风。
林小婉恍惚中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孤儿院的夏天连个风扇都没有,每个夏天陪伴她们入眠的都是蝉鸣,树叶摆动的“沙沙”声,还有一阵一阵的或闷热或凉爽的清风。
汗湿的额发,还有傍晚的凉风,院长妈妈的蒲扇,都是记忆里最难以忘怀最珍贵的从前……
刘氏被太阳晒得也有些犯困,撑了一会儿也忍不住想躺下睡一会儿。
林振就接替了刘氏的位置,坐在车上为她们娘俩儿挡住阳光,顺便给她们扇着风。
路途漫长,翁婿两人还聊了会儿天,都有意放轻了声音,顾忌着车上的两个“睡美人”。
这一觉,林小婉一直睡到了日头开始西落才悠悠转醒。
刘氏醒的比她早,年纪大了就觉少,睡也睡不了多大一会儿。
见女儿醒了,刘氏放下扇子,从包袱里掏出水囊,打湿帕子递给她,让她擦擦脸精神一下。
林小婉睡得晕晕乎乎,醒了也还有些癔症,接过帕子坐着发了会儿呆,才抹了把脸。
刘氏也不催她,见她看着清醒点了才接过帕子笑道:“醒的还算及时,再不醒我都要叫你了。咱们快到你姥姥家啦,马上就要进村了。”
林小婉刚睡醒,一点没有想说话的欲望,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
刘氏没察觉到她的不在状态,拉着她絮絮叨叨的说着她小时候的事。
林小婉一边听着刘氏讲她的故事,一边抬眼四周望了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