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刘氏和林小婉一起回来做饭,刘氏问她想吃什么,天气炎热,林小婉也不好让刘氏折腾,就说都行,随便做了点。
刘氏做好饭,让女儿给女婿送过去。
林小婉刚从他那碰了壁,这会儿一点都不想去见他,找了个借口推脱了,最后是刘氏去送的饭。
郭承翎从她们回来就知道了,一直支棱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他在心里想了无数遍该怎么跟妻子道歉的话,就等着林小婉进来给她送饭时候表现。
他想了无数种林小婉的反应,却万万没想到林小婉根本就没来!
刘氏推门进去的时候,他眼睛一亮,还未见到人影便脱口而出:“你回来了。我……”
刘氏一只脚踏进门里转过头来,郭承翎只感觉一颗星空空的往下坠,连表情都没来得及收起来,他剩下的话憋在喉咙里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刘氏听到说话声还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猛的反应过来女婿这是认错人了。
她心里偷偷笑了一下,这小夫妻好的蜜里调油的,送个饭的功夫都要说上两句贴心话。
不过她也没说出来,只当没听见那句话。
神色自然的走过去把东西放下。
“小婉这孩子突然肚子疼,还不忘惦记着让我给你送饭来,还叮嘱我看着你多吃点。我说这哪用我看,承翎最省心了。行,饭我给你放这了,你自己惦记着吃,我去给你爹送饭去了啊。”
郭承翎见刘氏不提刚刚的尴尬,也装作神色自然的应声,还关心了一下房子的事。耳尖却隐隐发热。
两人聊了两句,刘氏就出去了。郭承翎心里一下子又被失落填满。
她肯定是生气了,连见都不愿意见他。
他现在后悔死今天早上怎么就沉不住气,对着小妻子发脾气了。
现在再怎么后悔也为时已晚,只能懊恼的端起碗,没滋没味的吃着。
林小婉其实早就不生气了,郭承翎的反应她能理解,更多的是心疼这个男人。
但她就是存了故意冷冷他的心思,想让他长长记性,看他下次还敢不敢再冲她撒气了。
吃罢饭,刘氏要给还在工地干活的林振送饭去,林小婉就留在家里收拾灶房的残局。
她再怎么躲,这会儿也要去房里收郭承翎的碗筷。
打定了主意要晾着男人,林小婉进了屋只当他不存在,男人跟她说话也不开口接。
郭承翎趴在床上,见她进来,也不知怎么说话,等人走近了才敢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肚子还疼吗?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林小婉收拾碗筷,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半晌没等到回应,男人沉不住气再次开口示弱。
“你理理我,别这样不说话婉婉。”
林小婉还是无动于衷,继续手中的事,头都不回一个。
郭承翎只能继续自言自语,“早上的事……”
不等他说完,林小婉动作利落的收拾好东西,转头笑着打断他的话。
“娘出门给爹送饭去了,药等晚上再给你换,茶水给你放边上了,渴了自己倒着喝。我出去了。”
不管什么反应男人,她拾起东西就风风火火的走了。
郭承翎在后边拦都拦不及,嘴巴张了又合上,懊恼的锤了下床。
出了屋门,女人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再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林小婉差点笑出声来。
这个呆子,就该治治他!
看他还敢不敢惹她,哼!
哼着小曲,她心情愉悦的去了厨房。
郭承翎受伤的消息昨天就在村里传开了,自然也传到了林家人的耳朵里。
林堂这段时间一直想上门去,苦于没有合适的借口,就一直隐忍不发。
郭承翎受伤的消息一出来,传到他耳朵里,林堂下意识的就觉得,这是个机会!
周氏这几天被丈夫儿子轮番警告,老实了点。
面上不再骂骂咧咧,也不再没事就要把二房一家子骂一遍。
不管心里怎么想的,起码面上看起来是好了点。
李氏上次被林堂好一番敲打,立马收拾细软从娘家滚了回来。
果不其然,到了家,老妖婆对她又是一箩筐的怨气,嘴里香的臭的一股脑的朝她开火。
还是林堂当了和事佬,把周氏劝住了,安慰她回房好好教训李氏,这个坎儿才算过去。
李氏回来以后,家里的事儿自然又落到了她一个人头上。
男人在家里,自己却天天累的灰头土脸的,李氏当然不乐意,三番两次地跟林堂闹,总算是央着他去说情,把喂猪这个活计丢给了婆婆。
挑水按理说有男人在家里,应该是不用她做的,可林堂养尊处优惯了,哪放的下身段来做这种“泥腿子”做的事?
李氏前两天跟他提了一嘴,抱怨道:“别人家都是男人去挑水,就我一个女人家,明天还是你去吧。”
林堂听了大发雷霆。
“我去挑水?你当老子是什么人?我林堂就算丢了差事,那也是一时的,老子早晚会回去的!臭婆娘,再偷懒跟我胡咧咧,我打烂你的嘴!”
林堂丢了差事的事儿,从娘家回来路上李氏就知道了。
她只是觉得男人在家帮忙挑个水,举手之劳的事情,能有啥?
林堂却不这么想。
在他看来,挑水下地做饭这些事,都是弟弟那样的“泥腿子”应该干的活,他怎么能干?
李氏的话更刺激到了他的自尊心,林堂下意识觉得妻子是看不起自己了,才怒从心起。
李氏被林堂的反应吓了一跳,再不敢提这回事儿,生怕惹得丈夫生气。
可她心里也有怨气,往常林堂回来,哪次都要带些好东西。他在家待的时间不长,因此回来对她也总是温柔小意的。
这次回来,背地里天天阴沉着脸,脾气也阴晴不定的,一双眼看的李氏心里直发凉。
林堂躲得过李氏,却没躲得过他爹。
林振走后,地里的活计就荒废了。
前几日林福只顾着生气了,也没想起来。直到旁边的人家看不过去了,到家里来提醒,他才记起来这回事儿。
五六月份,马上就要收粮食了,地里的草也猛长,除去分给小儿子的那三亩地,家里还有三亩良田。
当初分家时候,林福把最贫瘠的几块儿地给了小儿子,剩下的都是些土地肥沃又临尽水源好田,能收粮食。
粮食作物能长,草自然比庄稼更能长,几天不去,就窜得节节高。
没办法,只能拖着全家老小都下地里。
林堂再怎么找借口不想去,被林福一瞪,也都咽了回去。
林堂心里直犯嘀咕,以前也没见老头眼神这么犀利过,现在瞪他一眼比林掌柜还可怕。
于是,一家老小包括李氏都下了地,周氏腰上伤还没好全,就留在家里收拾院子里那一摊儿事儿。
到了地里,林堂又傻眼了。
打他去县里当活计开始,得有十几年没做过农活了。站在地头,完全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有人见林家三人还跟他们打招呼:
“福子下地来了?”
“呦,林堂回来啦?掌柜的给你放假了?”
林堂满脸尴尬,心虚的应道:“啊,是,掌柜的体恤我平日里太累了,说让我好好休息几天。”
林福淡淡的看了一眼死要面子的大儿子,到底没拆穿他。
“嗯,带他们来给地里除除草。”
“行,那福子你们忙,我也要挑水去了。”
等到人走远了,林福才对林堂道:“你这样下去,早晚有被拆穿的一天。”
林福下意识的就反驳道:“不可能!”
他不敢说还打着让侄女给他说情的心思,只含糊道:“林掌柜只是误会我了,等这误会一解开,我就又回去了。”
林福闻言又看了一眼他,林堂强自镇定。
“你心里有数就行,我就是提醒你一下,往后你还是要在村里做人的。”
不等林堂再说什么,他便带头往地里走去。
“一人一块,各自看着往前走。”
分好了活计,林福率先弯下腰开始除草。
林堂和李氏犹豫了一下,才跟上去,依葫芦画瓢的学着老头子弯腰除草。
麦子已经长到了膝盖那么高,一不小心就在胳膊上手上留下一道道印记,太阳又毒辣,出了汗落在伤口上又疼又痒。
不大一会儿,林堂和李氏就坚持不住了。可林福没说休息,两人也不敢偷懒,只能强撑着。
好在林福年纪大了,弯腰时间长了老腰也受不住,又往前走了一段,他就停住了撑着老腰站起来缓缓。
林堂和李氏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见林福停下了。两人立马就跑到了田埂边的阴凉地儿坐下来喘气儿。
林福注意到两人的动静,冷哼一声,“今天天黑之前,要把这块儿地薅完。什么时候把草都除干净了,什么时候再回去。”
不等两人接话,他就继续道:“你们也别想着偷懒,我老头子年纪大了做不动,你们两个年轻人总不能比我还不如吧。要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溜奸耍滑的,哼。”
林堂和李氏俱是身子一僵。
“爹你看你说什么呢,儿子能是那种人吗?这不是巧儿说头有点晕,我扶她过来歇会儿。”
林堂讪讪地解释,李氏背了锅也不敢反驳,尴尬的笑笑。
林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多说。
两人又慢吞吞的走过来,继续干活。
郭承翎受伤的事,林家几人到了傍晚才知道。
本来三个人能在天黑之前干完的活儿,因为林堂和李氏磨磨唧唧,一直到了擦黑才算结束。
李氏和林堂手心都起了水泡,李氏还好一点,林堂是整个手心都是水泡,最后那点还是李氏帮他干的。
手心火辣辣的疼,他走路都踉跄,腰也酸疼。
听到有二房消息,他勉强打起精神听了一耳朵。
但今天累了一天,他实在是没精神现在就上门去,只想回去就躺下睡觉,就想着等明天再打听。
林福也是累了个半死,好歹撑着吃了个饭,完了回去躺下就睡,呼噜打得震天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