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婉笑嘻嘻的挽住刘氏的手臂,凑过去打量道:“哪里胡说了嘛,我娘长得这么好看,就应该多打扮打扮,不然才是明珠蒙尘呢。”
刘氏被逗得合不拢嘴,点点她的额头道:“你啊,贫嘴。”
郭承翎看她们母女在说话,也插不上什么嘴,就主动站起提起水桶帮忙挑水去了。
刘氏看着女婿的背影,再一次觉得当初和林振没看错人。
这孩子是个懂事知礼的,也是个疼小婉的,这样她们就放心了。
笑闹完了,林小婉才说起正事。
“娘,咱家那几块儿地都在哪啊,都是什么样的地?”
刘氏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问这个干嘛,还能啥样的地,就平常的地,又不能给你长出金子来。”
林小婉一噎,哦豁,她娘最近嘴皮子功夫见长啊。
怼人怼习惯了,现在已经可以做到怼她于无形之中了,果然,怼人是会上瘾的。
林小婉啧啧两声,才解释道:“不是,我想种点东西,就是不知道地方合适不合适。”
“种东西?”刘氏狐疑的看着她,“种啥东西?你行吗?连锄头你都没摸过一下,你种的活吗你?”
林小婉丝毫不脸红道:“我不会这不还有你和我爹吗?”
刘氏都被她的理直气壮给气笑了。
“哦?合着我跟你爹生你这个讨债的就是为了天天给你干活的?小没良心的,一天就知道差遣我们俩。”
林小婉连忙补救。
“不不不,能者多劳能者多劳,我这不是不会么,你跟爹多教教我,我会了肯定就让你们歇着了。这么温柔善良的娘亲,累坏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刘氏才不吃她的糖衣炮弹呢,冲她翻了个白眼才正经起来问她要种啥。
林小婉想了想道:“我打算种茶树和薰衣草。”
“薰衣草是啥?”
刘氏一脸茫然,茶树她知道,但这薰衣草是个什么玩意儿,她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东西。听名字好像是个草,不过婉婉种草干啥?这不是浪费吗?
林小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现在是没有这种东西的。
想了想,她给刘氏解释道:“就是一种花,可以用来做抹脸的东西。就跟我们俩上次摘的那个花差不多。”
刘氏知道女儿的祛痘膏什么的最近很受欢迎,但还是不赞同地皱眉。
“种这个干啥,好好的一块地,种点粮食不挺好的。”
她的思想还是现在的老农思想,一辈子在地里过活,粮食就是她们的命。
林小婉能理解她娘的想法,仔细的跟她解释为什么要种这个东西。
她第一次坦白跟刘氏说了自己以后的打算。
“娘,我打算把做药膏这件事做大,做好。我打算尽快开一家自己的铺子,专门卖我做的这种药膏什么的。这样的话,以后需要的原材料,药材量什么的,只会多不会少。”
“这些植物大多数都是野生的,一株两株怪麻烦的,不自己种根本跟不上需求量,所以我才想要问问你和爹,能不能找个合适的地专门种这个。而且我也不是现在就种,我都想好了,等夏收完,再一季播种之前。这段时间,看看这个销量怎么样,如果能做,再决定去种。”
刘氏被女儿的的想法惊到了,她都从来没想过女儿会开铺子,半晌才合拢嘴。
想了好一会儿,她也没想出个什么头绪来。
想劝女儿吧,又觉得她的做法好像是应该的,不劝吧,她这心里又没底。
刘氏思来想去都不知道要怎么说,嘴巴张开又合上,欲言又止了半天才干巴巴道:“我也不是很懂,等晚上你爹回来,你问问他吧。”
林小婉看出刘氏的不安,笑着宽她的心。
“娘,你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刘氏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她算看出来了,自己这个闺女就是个主意大的,不过好在她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刘氏想想也就放心了不少。
刘氏想了想,才语重心长道:“婉婉啊,你爹和我都不指望着你能赚多少多少银子,给我们买多贵的东西。咱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和和美美的在一块儿,就是我和你爹最大的心愿了。”
顿了顿,才接着说道:“银子这东西,是赚不完的,够花就成。我们俩也不需要你给我们买啥送啥,只要你跟承翎过得好,我跟你爹就放心了。”
林小婉笑着点了点头,刘氏的意思她都明白,但林小婉的想法跟她还不太一样。
她是那种比较现实的人。
林小婉觉得她不想每天都为了斗米升油而发愁,做一个看着天气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妇,更不想完全依靠郭承翎一个人来养这个家。
可能是性格使然,她是个特别缺少安全感的人。
手里边没有银子或者钱,她就很慌,很怕万一出点什么事,她来不及应对,什么都不敢买,同时还会感到莫名的焦虑。
只有自己有事业,有积蓄,林小婉的这种焦虑才会减少。
这种似乎有些病态的心理并不是原主留下的,而是来自现代的灵魂带来的。
她是个打小就被抛弃的孩子,中间也不是没被领养过,不到一年,就又被送回来了。
对于没有感受过温暖的人来说,最可怕的不是一直处于黑暗中,而是有人带你见过了光明,又重新将你推回黑暗。
这种拉起之后又被放弃的感觉,太令人绝望了。
被送回来以后,再有人来孤儿院要领养孩子的时候,林小婉总是躲在最后面,不希望被看到。
同样的噩梦,她不愿意再去体验第二次。
林小婉觉得自己大多数时候其实是一个很会隐藏自己情绪的人。
在人前,总是嘻嘻哈哈的开心果模样,但心里装着多少事,多少难过,只有自己知道。
她发泄的方式,也很简单粗暴,通常都是大哭一场。
当情绪累积到一定程度,就会突然崩溃,然后大哭一场,就好了。
很奇怪,又很简单。
有时候想想,林小婉觉得自己还挺矛盾的。
遇到事儿的时候,坚强的像个女金刚,可一旦被人关心和呵护,又忍不住委屈的像个孩子。
敲开最坚硬外壳的从来不是钢铁炼就的铁锤,而是润物细无声的关心与爱。
这是她最渴望,也最害怕的东西。
成年以后,林小婉搬离了孤儿院,开始独自生活。
一直到穿越过来之前,她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她是个享乐主义者,也是个唯我主义者。一切时候,自己的想法和感觉都是占据主导地位的那个。
生活已经够让她委屈了,她不能再自己委屈自己。
银行卡里变多的数字和忙碌后的休闲几乎是她所有安全感和成就感的来源。
林小婉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没有至交好友,她不是个喜欢跟人倾诉的性格,通常聚会都是听朋友在说她们的生活,感情,工作上的各种情况,从来不会主动揭开自己的伤疤给别人看。
穿过来之后,她第一次体会到家的温暖,和母亲父亲的爱。
尽管有周氏这样闹心的极品奶奶,和其他的极品亲戚。
但刘氏是真的一门心思的对她好,只因为这份血缘关系,就能为了她抛弃一切,这种感觉太奇妙了。
她有时候也在想,原身真的是太傻了,为了一个那样的男人丢掉了姓名。
林小婉不敢想象,假如自己没有穿过来,刘氏和林振得有多伤心。
而她,也不会遇到郭承翎了。
林小婉常常会在心中默默地感恩上天给了她这次机会,来弥补她在现代的缺憾,让她拥有了一个无私奉献的,爱她的母亲,和一个尽管有些懦弱却依旧疼爱她的父亲。
还有,无条件宠她,护她的保护神,郭承翎。
想到这些人,林小婉心里就暖暖的。
所以,就算是为了他们,她也要努力让大家都过上富裕的生活。
一方面是为了自己,一方面是为了家人,还有一点就是,林小婉也想发挥自己的一技之长,做点什么。
她学医这么多年,如果真的荒废了,那才是真的暴殄天物。
这份儿事业,她不仅想一直做下去,更想将它做好,做强。
她和刘氏她们的思想不一样,她娘是典型的贤妻良母型家庭妇女,嫁了人之后就专心的相夫教子,能为了丈夫忍受公婆、妯娌这么多年的苛待与压迫。如果换成是自己,林小婉扪心自问,觉得自己做不到。
林小婉不行,她希望她和郭承翎的地位是平等的。她认为两个人只有彼此互相尊重,才能走的长久。
林小婉心里想的这些话没告诉刘氏,她觉得就算自己说了,刘氏一时半会儿也转变不过来这个思想。
刘氏叮嘱她,是站在她作为一个母亲的出发点,是为了她好,林小婉就笑着点了点头,没跟她唱反调。
刘氏见她点头,以为她是听进去了,这才开心。
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得,放下东西回了屋里,过了会儿才拿着个钱袋子出来,递到林小婉手里道:“这里面是五两银子,小婉你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