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妈妈,我问你最后一遍,到底是夏巧打的你,还是你打夏巧不成,自己摔了?”苏浅婼声音平静随和,可是李妈妈却心慌意乱,两个丫鬟前车之鉴就在那了,她不敢再耍小聪明,只好据实以告:“是,是我一时恼怒要教训夏巧,不料她躲开了,我,我这才摔了。”
苏浅婼点头表示明白,又道:“李妈妈也是为了我才这么恼怒,夏巧这丫鬟也是冲,好好说话不就好了么?李妈妈好好养伤,我去说说夏巧,叫她以后多收敛一下性子。”
李妈妈听得发愣,苏浅婼不是站在夏巧那边了么?怎么又忽然为她说话?
苏浅婼没有为李妈妈解惑,让春锦去叫大夫,自己则去夏巧房间。
“对不起小姐,给您添麻烦了,我以后一定多敬着李妈妈。”
苏浅婼在外面说的话,她听见了,故而才有这一说法。
“你功夫不错,竟然听得这么清楚。”苏浅婼不咸不淡的说道。
夏巧没有慌,很坦荡的点头:“我从小跟着我父亲打猎,这耳朵眼力劲比寻常人要好些。”
苏浅婼望着她憔悴的脸庞,久久没有接话,不知在想什么。
“小姐,我没事。”夏巧见她盯着自己发愣,她露出两个可爱的虎牙对苏浅婼一笑,苏浅婼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你既然这么有本事,怎么还给打成这样?”
夏巧垂下眼眸,嘟着嘴说:“我没还手都差点连累了凌霜姐她们,给小姐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我要是还手了,岂不是更麻烦了。”
苏浅婼轻笑一声:“以后放机灵,不要把自己搞得满身伤痕,那才是真正的麻烦。你说,我又要给你请大夫,又要给你放假,又要嘱托人闲暇照顾你一下,这是不是更麻烦?”
“啊?”夏巧懵了,苏浅婼没有说得太清楚,嘱咐她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春锦请了大夫回来,看了夏巧又去看李妈妈,然后她才回到苏浅婼房里。
“李妈妈的伤休息两天就好了,夏巧比较严重,没个七八天恢复不过来,这还建立在她身子比较好的情况上,不过……”春锦顿了下,压低声音跟苏浅婼说:“我在给夏巧上药的时候发现,她背上有几道伤痕,我问她,她说,小时候顽皮不小心摔的。”
苏浅婼蹙眉,问道:“你觉得像什么伤?”
春锦摇头:“我就不知道了,就是感觉有些奇怪。”
“那就别理她了。”苏浅婼已经放权给夏巧,等同于相信她了,夏巧进栖月苑如果真的是来做细作的,那么她应该会跟外界联系,告知她目前的进度,只要她敢做,苏浅婼就不怕揪不出来。
春锦眼珠子转了一下,问:“小姐帮着李妈妈说话,是要李妈妈以为夏巧与她之间,小姐还是比较重视她的,对吧?那么,李妈妈就还会针对夏巧,等若是,在帮小姐试探。”
“很聪明哦!”苏浅婼笑笑的夸赞,春锦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还是小姐教的好啊,哦,对了!”
春锦神色忽然认真起来,说道:“我方才送大夫出去回来的时候碰到云芝了,她说,她偷听到夫人与宁妈妈的话。”
春锦触到苏浅婼耳边小声复述,苏浅婼唇角的笑意淡去,春锦说完,神色也有些不对劲:“这件事非同小可,小姐,你打算怎么办?”
苏浅婼昨天得知自己母亲的死跟卫兰卿有关时,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回事,若真是卫兰卿下的杀手,为什么毅勇侯府会隐忍不说?
如今,她大抵有些眉目了。
云芝带来的话是,苏浅婼的母亲因妒忌而把自己气死,她隐约觉得,这事跟她父亲有关。
卫兰卿是在她母亲逝世后嫁入苏家的,而且时间还很紧促,因为苏浅玉只小苏浅婼一岁。
苏浅婼有个大胆的猜测,她的父亲与卫兰卿恐怕早就暗生情愫,她的母亲或许是在即将临盆之时撞破,因她父亲的背叛,她母亲一时难以接受,情绪波动,这才导致了难产。
这么一想,所有事情就通了。
毅勇侯府从此仇视苏家,可是这件事也不能就这么定卫兰卿的罪,因此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卫兰卿嫁入苏家。
“呵!”苏浅婼只剩下一声嘲笑,眸中透着森森的狠意,“还能怎么办?我母亲不好过,我也要他们不好过!”
当然,这一切只是她的猜测,她想进一步证明,向人打听。
毅勇侯府不肯说,怕她难过,苏老夫人重视苏家颜面,也是一个字也不肯透露,事隔十多年,府里的人换了不知道第几批了,如今去找当事者是不可能的了,所以苏浅婼前思后想,来到了花容院。
秋姨娘对苏浅婼的突然到访有些惊讶,“二小姐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五妹妹。”苏浅婼从春锦手上接过一个盒子,“这是一株百年老参,是昨天我外祖母给我的,我想给五妹妹补身子。”
苏浅灵被长公主留了一个晚上,回来后这精神就一直没有恢复正常,时不时的大吼大叫,显然被吓得不轻。秋姨娘人微言轻的,卫兰卿又从来就与她不对盘,根本就不肯花重金给苏浅灵看病,所以看到这株人参,秋姨娘喜出望外,连连道谢。
“这是应该的,她是我妹妹嘛。”苏浅婼说着,眉梢一挑,疑惑询问:“五妹妹这情况没有好转,是不是这个大夫不行,秋姨娘何不不换一个试试?”
秋姨娘无奈的摇头:“这事得通过夫人点头,二小姐又不是不知,夫人因为老爷比较照顾我们母女俩,冷落她,她这些年来,根本就没有给过我好脸色。”
苏浅婼暗暗点头,轻声叹道:“若是我母亲在就好了。”
“是啊!”秋姨娘情不自禁的跟着叹道:“十几年前谁不知道,二小姐的母亲,知书达礼,温厚待人,可惜……”
秋姨娘恍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顿住,然后跟苏浅婼道歉,苏浅婼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我有时也想不通,你说,她怎么忽然就难产呢?我父亲也薄凉,我母亲一死,他就娶了新夫人。”
秋姨娘目光闪烁,好似在犹豫,苏浅婼凝望着她,接着道:“秋姨娘,可是知道什么隐情?”
“二小姐知道了什么?”秋姨娘为人机灵着呢,瞬间就想到了一个问题,无风不起浪,苏浅婼这好端端的说起她母亲,绝对不简单。
而且,她跟苏浅灵的关系也不好,今天忽然登门,恐怕,看苏浅灵是借口,打听她母亲的事才是真吧。
“秋姨娘是聪明人,我就把话挑开了说。”苏浅婼也不再绕弯子,直言道:“我母亲的死,跟夫人有关,我想知道更详细的。秋姨娘与夫人的关系并不好,说出来,对秋姨娘百利而无一害,我想,你也希望我与夫人反目成仇吧。”
这话就犀利了,秋姨娘神色一僵,没有立刻接话。
因为她知道老夫人曾经言令所有人不得议论苏浅婼母亲的事,谁一旦提起,让老夫人知道了,那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
苏浅婼继续道:“我听说,秋姨娘是在夫人进门后一个月进苏家的,那我母亲的风波应该还未平,秋姨娘应该也听说了些才是。”
打听她母亲的事很难,但是打听秋姨娘的事就容易多了,苏浅婼得知这个消息时顿时也纳闷,她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前妻死了不到一个月就另娶,一个月后又纳了妾。
而且,这些年她父亲对卫兰卿很冷淡,又是怎么回事?
“好吧,我就全跟二小姐说了。”秋姨娘衡量许久,还是决定松口,因为,她也不想卫兰卿好过。
以前苏浅婼跟卫兰卿关系要好,她插不上话,但是如今整个苏家,谁不知道苏浅婼跟卫兰卿闹翻了,那么火上浇油,秋姨娘乐意配合。
“但是,我希望二小姐保密,要不然……”
“我明白。”苏浅婼道:“这是我祖母的逆鳞,我也不敢轻易触碰,而且,十五年前他们没有给我母亲一个合理的交代,十五年后,我不觉得,说出去,就能换来什么。”
但是她要知道,她要自己替她母亲讨个公道。
苏浅婼在花容院待了半个时辰,得到了她想要的消息后便回了栖月苑。
而她去找秋姨娘的事,自然瞒不过暮风阁那边,宁妈妈得到消息后,立刻跟卫兰卿禀告:“二小姐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找秋姨娘,莫非是想打听她母亲的事?”
“打听就打听吧。”卫兰卿现在冷静下来反而不急了:“当年她母亲撞破我与老爷私通,情绪过激,难产而死,这事也不是秘密,再次揭开,我无所谓,但是我们家那个老夫人就在乎了,毕竟有关苏家颜面。苏浅婼最近放聪明了,估计也不敢嚷嚷出来,而如果她敢闹,到时候,不用我们动手,老夫人自会压下去,同时,老夫人也不会再为苏浅婼说话了。”
宁妈妈闻言,跟着眉开眼笑:“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