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说,交给她信笺的是一名侍卫,至于交给侍卫信笺的是什么人,现在还在不在的,她就不知道了。
苏浅婼拿着信,一时间连皇后的端庄都顾不得维持快步跑到宫门口问守卫,守卫说是一个和尚交的,往西边去了,离开了应该有一盏茶的功夫。
“娘娘,那和尚走前说,勿寻。”
“本宫知道了。”
然后,她却跑出去了。
这和尚,她晓得是谁,就是灵源寺主持的师兄。
信上只有一句话:天机有变,可一命换一命,但九死一生,不可定,静等。
换的命应该是简玉衡,那么是用谁的命来换简玉衡的命呢?
她想问个清楚,可是她跑了几条街一个光头都没看到,别说和尚了。
问了路人,皆摇头说是没看到,就好像他就不曾出现过一般。
“这会功夫,应是还没出城,怪不得我了,不弄个明白,我着实不安心。”
说罢,她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去,不一会便停在大理寺门口。
“皇后娘娘。”侍卫纷纷行礼,苏浅婼急声问道:“少卿在不在?”
“在。”侍卫回道:“皇后娘娘您先去前厅休息片刻,属下这就去请少卿大人。”
“不用了你告诉我他在哪本宫自己去找。”苏浅婼说话飞快,侍卫看出了她的焦急,也没再坚持,忙给她引路。
冷寒翊对于她的到来是颇为意外,因为春锦刚走。
“参见……”
“大表哥,帮我个忙。”苏浅婼没等他的礼数道尽急忙抢了他的话。
“皇后娘娘请说。”他很少再见她如此焦急了,当下跟着严肃起来。
“你马上带人去给我抓一个和尚,守卫说他往西边走了可我一路寻来却没有看到,你找人厉害,你帮我找一下吧。”
“好。”冷寒翊想都没想便应下了:“那你在这休息一下。”
“你不用管我,你快去吧,凡是和尚你都给我抓住,宁可抓错也不要放过。”
冷寒翊没有多问,只要她开口,别说抓和尚,抓简玉衡都行。
他迅速带人出发,更命人先行一步去城门口下令,凡是和尚不得同行。
可是这一次,冷寒翊亲自出马,却还是扑了个空,抓的十几个和尚没有一个是苏浅婼要找的人,冷寒翊找到的唯一线索就是,这人先是往西边,后是折向南边了。
而在他的指令抵达城门口时,是有一个和尚先一步出去了。
“这和尚耍人啊!”苏浅婼气的不轻。
而且还算得很精准,刚刚好就出去了。
选择南边,就是为了杜绝苏浅婼反应过来往反方向去追,他就偏不往反方向走。
而苏浅婼是急昏了头,一时没多想,但总的来说,她就是给耍了。
“皇后娘娘放心,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三天之内,微臣定把他绳之以法!”
冷寒翊见苏浅婼这么生气,脸色顿时也是阴沉无比。
敢惹苏浅婼,那就是惹了整个冷家,这和尚活腻歪了!
“算了。”苏浅婼抬手制止了他的蠢蠢欲动,这和尚太奸诈了,若他自己不现身,他们就算把整个天齐翻过来,他怕是已经在大宁了。
而且,她也已经得到她想要的了,简玉衡会活下来的,哪怕九死一生,但至少给了她一个希望,这些天的阴霾也散了一些,就是不知道,到底要拿谁的命来换,可以的话,她不希望有任何人牺牲,而若非得不可的话,她希望是她自己。
她眼眸充满了无奈之色,轻轻送了口气,随之拉回思绪:“叨扰大表哥了,被我耽搁了半天。”
“没有,你的事,向来都是整个冷家的事。”
不管她只是苏二小姐,还是衡王妃或是皇后,冷家永远都会在她身后,为她出头。
“谢谢。”苏浅婼起身,眸光浸满了柔和之色,随之想到什么,忙道:“对了,春锦送的东西你有收吧?”
冷寒翊神色愣了下,愣愣点头。
“那个丑的呢就丢了,要不然以后再给人看到,你说,这是当今皇后绣的,我的面子往哪搁啊!”
苏浅婼说得轻巧,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后头冷寒翊的神色,他目光浸满了复杂的情绪。
他不善于表达,沈轻羽曾一直说他,他再这么冷酷下去,以后有心仪的姑娘呢,准是跟别人跑了,他从未放心上,如今……
“怎么了?”苏浅婼久久没等到他的回话回过头问道。
冷寒翊的情绪,在她跟前才有隐隐的波动,只是他藏得深,目光闪烁了下,又以冰冷的神色覆盖住,对她拱了拱手:“微臣领命。”
“大表哥。”苏浅婼无奈地拍了下他的手:“我们兄妹之间有必要这个样子吗?你不别扭,我迟早给你憋死,这事啊,我得找外祖母好好说道说道。”
可冷寒翊不这样,他怕自己会失了分寸,只有这样刻意的保持距离,他才能堂而皇之地站在她跟前。
“皇后娘娘,若无其他事,那,微臣先去处理一些事了。”
“也是好你去忙,我就不耽误你了。”
苏浅婼说罢,背着手,大步离去,心情看起来不错。
冷寒翊送她出门口,目送她的身影远去。
许久后,他才从怀里取出两个香囊。
出自同一人之手,却是天差地别。
曾经的她,怀着委屈揣着香囊来哭诉,他收下了,她笑了,那笑容可甜了。
如今的她,怀着客气的感激之情,终是把两人的距离拉开来了。
真要说起来,他更喜欢,丑的那个。
“这是什么?”一道身影骤然出现在他身后,他也是走神得过份,竟然被近身都不知道。
“哇,这谁绣的这么丑。”
“拿来。”冷寒翊拉冷着张脸看沈轻羽,沈轻羽却没有理会他的冷漠,瞅了他另一只手:“这个好啊,我看看。”
“拿来。”冷寒翊伸出手去,另外的那只香囊也没有要给沈轻羽看的意思。
“小气。”沈轻羽将香囊放到他手上,饶有兴致的打量他:“若我猜的没错,这丑的香囊肯定是你心仪的女孩给你的,看这质地,岁月悠久啊!再看这好看的香囊,若我猜的没错,应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以此来表达……”
“闭嘴!”冷寒翊瞪了他一眼,将香囊揣进怀里,转身便走。
沈轻羽摇着折扇,跟在他后头不依不挠的说:“你今年都二十有五了,再不娶媳妇呀,你爹娘非给你急死不可。这女孩是哪家姑娘啊,你要实在开不了口,跟我说呀,我去帮你提亲。我沈大公子风流倜傥,对付女人还是有一套的。当然你放心,我不会把人给你拐走的。”
冷寒翊走进屋内,沈轻羽本想跟进去,不想房门骤然关上了害他差点撞到鼻子了。
“你,不识好歹,就你这德行,姑娘瞎了才会喜欢你。可是作为兄弟,又岂能真看你自己把自己作死,不说是吧,行,我还查不出来不成。”
……
“走过路过的不要错过,新鲜出炉的煎饼。”
吆喝声声声传来,苏浅婼站住脚步,闻着那饼香味,恍然想起陈纤雯来,这是她最爱吃的饼了,也不知道,她在云洲过得怎样?
想来应该还行吧,毕竟有云依纺在,吃穿不愁的,等所有的事处理完,等定京恢复安静,再帮她料理这个麻烦吧。
“姑娘,我们真是有缘啊,又碰上了。”
一道酥软的声音传来,拉回苏浅婼的思绪,她回过头去看。
“原来是芸娘。”
“姑娘想吃煎饼?”芸娘望过去,唇角晕开一抹笑意:“这家的煎饼在这定京中,也是有一定名声的。”
“是啊,我的一个朋友,就很喜欢吃他家的煎饼。”苏浅婼随口说着,望了一眼天色,道:“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改日再与芸娘叙旧。”
她微笑颔首,转身便要走,芸娘却喊住她说:“姑娘,天色尚早,芸娘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不知姑娘,可否赐教?”
苏浅婼站住脚步,有些奇怪地回过头来,着实不明白,她们不过一面之缘,有什么问题,非得跟她请教,莫非是晓得她身份了?
苏浅婼唇角晕开一抹笑意,也罢,就看看这芸娘葫芦里卖什么药吧。
她随着芸娘来到茶楼,芸娘亲自为她斟茶,也没有多绕弯子,直接说道:“方才,我路过大理寺,看到冷少卿竟亲自送姑娘出来,不知姑娘与冷少卿,是什么关系呢?”
她这一开口,苏浅婼心里顿时有个底了,如简御鲮所描述的,这芸娘怕是对她大表哥动了心啊!
苏浅婼一声轻笑,忙解释道:“芸娘别误会,我只是他的一个远房亲戚。”
“是么?”芸娘抬起眼眸,透着的目光十分认真:“其实在那日我便看出你神色有异,便晓得你们定有关系。可我观姑娘态度,怕是无意,若是姑娘真无意,何不离他一点距离,而不是一再送他香囊,叫他越陷越深。”
“啊?”苏浅婼彻底懵了,随之笑得无奈:“芸娘,你真搞错了,我们只是兄妹。”
“可你们不是亲兄妹!”芸娘说话间神色跟着严肃起来:“姑娘,做人不能太自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