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如此做,好吗?”
药院,奚月洛不在,大门却没有上锁,她们主仆俩直接推门进来。
“他门没锁,想来是知道我会来,无妨。”
苏浅婼四处走走,打量着摆放在院中的药材,拿起一味闻了闻。
“他都离开几天了,这药材还摆在这如此新鲜,看来,这里有人照料。”
“我不是说这么走进来不好。”春锦走到苏浅婼身边说:“我是说,娘娘方才在街上的行为,不怎么好吧?”
“你说这个啊!”苏浅婼倒是没想到春锦还在纠结这个事,放下手中的草药,背着手,一副闲情逸致,好似在逛自家的后花园一般。
“你陪我一路走来,你家小姐何时低声下气过?而就算我低声下气她们难道就会对我好声好气?而不是顺便纷纷踩我一脚?横竖都不得好,我何必委屈自己,若是被人欺辱与欺辱别人给你选,你又选择什么?”
说罢,她顿住脚步,回过头看春锦。
春锦果断应道:“当然是选择后者了。”
“那不就结了。”苏浅婼唇角轻轻抽了下:“我从来不欠人尊重,我要的,是别人畏惧我便好。”
她,就是要嚣张给人看。
日头逐渐偏西,苏浅婼等了半天,就在她以为奚月洛会不会不来的时候,药院的门被打开了。
奚月洛一身白衣踏着阳光的余晖漫步走进来,他看到苏浅婼时并没有意外,神色淡定,手中还拎着一个盒子,从容地走进屋里。
苏浅婼一脸奇怪的打量他,正常人看到家里有人,不应该问一句她怎么在这么?
随即她又想,奚月洛,可不是正常人。
“听说你在药院等了半天了,想来,也饿了,顺便买了点,你吃点。”
苏浅婼也没跟他客气,拿起一块糕点先递给春锦。
“谢谢娘娘。”
“春锦,你吃完去泡一壶茶来。”
“嗯!”春锦点头,边走边吃。
苏浅婼坐在桌边,随手捏起一块,在他跟前晃了晃:“你不吃?”
“不用。”奚月洛淡淡说着,目光驻足在她的小脸上,“你来,为玉衡的事吧。”
“上次你说叫我别抱太大的希望,以免失望。”苏浅婼说着,轻轻咬了一口糕点,吃完后才接着说:“可是蓝苓活了,是不是,玉衡也可以用这个方法得救?”
奚月洛神色慢慢收住,看着她期盼的目光,委实不想打击她,却又不忍心看她抱着希望去迎接最后的绝望。
“浅婼。”奚月洛薄唇轻启:“蓝苓与玉衡不一样,玉衡是多年累积下来的,他的身体早已被侵蚀殆尽,根本不是换血这么简单,除非把他整个身体换了,可那,也就是死了。”
苏浅婼僵了下,手中吃了一半的糕点脱手而落,从桌上滚到地上,她急忙弯下身子去捡,奚月洛却先她一步捡起来,她抬眸撞上的是他清冷的眼眸。
两人对视一眼,奚月洛将糕点放在桌上,起身走进里屋,拿了一本本子出来。
“这是我多年对玉衡身上的毒进行的分解、研究,我推翻了一次又一次的治疗方案,最后……”
他翻到最后一页,递给她看。
“养毒?”苏浅婼看着赫然的两个大字颇为惊讶,不明所以的看他。
奚月洛没等她询问,便解释了:“我已经放弃为他解毒了,只能选择顺其自然,把他的毒养好,如此一来,他兴许还能活得久一点。”
苏浅婼听得心里都发寒,无法想象,他到底都在受些什么折磨。
过了一会,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得有些颤抖:“那,那可以一直养着吗?是不是,是不是养着就没事了?”
“目前。”奚月洛能说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不敢跟她说,他时日着实无多。
……
待苏浅婼回到皇宫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坤宁宫中,华灯散发着淡淡的光晕,蕾蕾花香随着晚风席卷着整座宫殿。
她带着愁绪踏进寝殿,不想,放眼望去却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烛光点缀着他的五官,将他的容颜勾勒得更加俊郎非凡,独有的帝王之气威严瘆人。
听到脚步声传来,他抬起眼眸,眸光柔色一闪而过,转而故作冷漠的问:“去哪了?”
苏浅婼递给春锦一个目光,春锦行礼退下。
“去哪了,要跟你禀告吗?”
苏浅婼自顾走到桌边落座,漫不经心地倒了一杯水,轻抿一口,在他灼灼的目光下,她终是放下杯子对抬起头对他说:“若我是你,晓得自己时日无多,断不会故意给你脸色看,叫你离开我,而是珍惜仅有的时间,浪费不得。”
简玉衡神色僵了下,眸光有些复杂。
苏浅婼与他对视一会,心里也是窝火,撅着嘴撇过头:“你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横竖我活得比你久,活该以后秉着回忆过日子,然后深深的去想,你连最后的时间,都没给我,给了别的女人。你说我轻贱了我们的感情,可是简玉衡……”
她扫了他一眼,眼眸荡漾着些许不满:“到底是谁轻贱了?”
“时辰不早了,我要休息了,皇上爱睡御书房睡御书房,要去宿在哪个宫女房里就去宿哪里,我乐得一个人睡大床。”
说罢,她起身就朝里屋走。
简玉衡终是忍不住抓住她的手,将她禁锢在怀中,下巴轻轻抵触在她肩上,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海棠香,声音放得很轻:“对不起,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这几日他也不好受,没有她在身边,他压根睡不着。
他无时无刻都在想她在做什么,是生气呢还是伤心?
他总让弦笙跟春锦探听她的情况,今日回来得知她出宫了,还在宫外打了人,若不是确定她在药院,他当下就要去找她了。
这几天,冷落她何尝不是折磨自己,他真没想到,这么做会让她被人如此看轻,几个小小臣女也敢当街奚落她,这让简玉衡顿时推翻了原先的想法。
仅有的时间,他也要她风风光光的。
而就算他真的不在了,也要为她安排风光无限的路。
“对不起就完事了?”苏浅婼将他推开,看着房梁说:“你不是不想在坤宁宫吗?好啊,那你以后就别进来了,现在,立刻,给我出去。”
“好了娘子。”简玉衡终是装不了冷漠,换上一副讨好的神色,拉过她的身子让她正面对着他,“为夫真的知道错了,这几日,我都没睡过一次好觉。”
“我这几天睡得可是比平时要舒服多了。”苏浅婼瞥了他一眼,唇角撅起一抹得意的弧度,烛光轻轻撒在她的樱唇上,透着一抹诱人的光晕,叫他直接扼住她的脑袋啃上那柔嫩的樱唇。
软的不行,那就直接来硬的好了。
苏浅婼气急败坏地咬了他一下,可他依旧没有松开,血腥味在两人口中蔓延,更刺激他几日的干渴。
次日。
简玉衡留宿坤宁宫的事很快就传开了,也就是说,他们两个和好了?
这消息是几人欢喜几人愁了,喜的自然是坤宁宫的人,感觉她们的春天真的来了。
愁的就是那些本以为可以借机进宫的人。昨日给苏浅婼羞辱了一番,今日是给这消息打击得她都快把整个公主府砸了。
长公主看那一地的碎瓷片倒是没有心疼,只是与郡王妃说道:“这苏浅婼本事着实不小,我们花费那么多的精力,可她的后位却依旧固若金汤。”
只是初时看到了效果,可这效果也太不经看了。
郡王妃抓住了人性的弱点,放出消息说苏浅婼大公无私地要广纳后宫,她笃定简玉衡定会与她产生嫌隙,再将事情放大,想将苏浅婼一举压下去,可她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或许说,她对简玉衡夫妇还不谈不上多深的了解。
“既然说不通,那就用拳头说话吧。”
她眼眸闪过一抹杀气,随之涌入眸底深处,转而神色平静起身拦住即将再砸一花瓶的平宁。
“你这些砸在地上有什么用,有本事,给我砸到那苏浅婼脸上去。”
郡王妃说得云淡风轻,可就是向来以狠戾处之的长公主,眉头不由得蹙了下,平宁更是愣在原地,明显是吓到了,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郡王妃纤长的指尖轻轻滑过她的手,接过她手中的花瓶,“身为我的女儿,竟然当街被人欺负成这样,你还只会在这里浪费时间,浪费东西,着实叫我失望。”
“娘。”平宁愤愤不平的说:“我是想把这些砸她脸上啊,那得有机会啊!”
“机会,是自己争取的。”郡王妃将花瓶放回去,拉着她来到软榻上坐下。
“身为我的女儿,可不能怂。在她动手之前你就应该先动手,真出了什么事娘给你顶着,放手去做,既然她敬酒不吃那就吃罚酒。”
说话间,她眼角眉梢皆露出狠戾的玩味之色,她这次进京,可不是来给苏浅婼气受的。
初次见面输了一局,如今又输一局,这苏浅婼确实比她相像的要嚣张得多,那就看她,如何把她嚣张的气焰扑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