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宁摔了,还摔得不轻,导致情绪恐慌,简玉衡本是要将她送走,如今只好作罢。
对于这个结果,苏浅婼依旧平静接受。
简玉衡去看清宁了,春锦跟浅婼说道:“分明是听说要将她送走故意摔的,那丫鬟说她已经很小心了,王府的人,王妃你总心里有数的不是。”
“她眼瞎,正常。”简单明了的五个字,令春锦莫名想笑:“是啊,她眼瞎,博同情罢了。可王妃,你晓得她为什么会跑到定京么?”
“玉衡跟我说过,是被秦国公的仇家掳走的,后来,她跑了,那些人就一直追,追到了定京。”
“王爷竟然没对王妃说实话!”春锦颇为震惊,苏浅婼轻挑眉:“怎说?”
“我是从弦笙嘴里撬出来的。”春锦压低声音说:“那清宁郡主是自己跑出来的,只因为听到王爷成亲了,大闹国公府,可秦国公就是不让她来定京生事,所以她就跑出来了,然后才遇上仇家的。”
“那他说的也是实话,只是省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罢了。”苏浅婼很平静的说道。
春锦觉得吧,她都快彻底跟苏浅婼失去沟通能力了:“王妃,她是来抢王爷的,你提点心好不好?春锦说句难听的,春锦一路陪着王妃过来的,苏家的情况,春锦看着心酸,春锦绝对不想夫人的悲剧发生在王妃身上,我听冷大夫人说过王妃的母亲就是太过相信老爷不会背叛她,所以就对卫氏毫无防备,最后才酝酿成这个局面的,最后所有的苦,都是王妃受着。”
“你早知道了?”苏浅婼颇为意外的看她,春锦撅着嘴点头:“知道,但不敢说。”
苏浅婼将她拉到身边坐下,握紧她的手:“我跟我母亲不一样,若是清宁真爬上王爷的床,若是他们两情相悦,那我成全又有何妨?离了这衡王府,我又不是活不下去,可是,玉衡与我父亲不一样,我不会信错的。”
因为他们之间,有着不为人知的前世今生,如果这样她都信错,那么她想,这世间就真的没有什么可相信的了,到时,她会走,走得远远的,但断不会把自己气死,死过一次的她,很惜命的。
岁月悠悠,日复一日,转眼已经春末夏初,园中郁郁葱葱的花草木皆是整齐排列,香甜的和风拂面,景致入目舒心。
园中一人弯着身子,专心致志的修剪着花草,他一身绫罗绸缎,脸色略有些苍白,偶尔咳嗽两声。
他,便是堂堂天齐太子,可他身上没有一丝太子该有的傲慢尊贵,有的只是淡淡的温馨,令人心里不由得跟着舒畅。
“若是,能抛却宫中华贵;若是,你身体安然无恙;若是……”
“敏儿,你说什么?”太子回过身来,看着不远处那如瓷娃娃般的女子,唇角荡开一抹会心的笑意。
“没什么。”太子妃回过神来,连忙收住情不自禁的唠叨,走过去扶他:“早膳准备好了,先去吃吧。”
“好。”太子欣然点头,将手中的剪刀放下,与太子妃一同回了寝殿,她小心翼翼的帮他洗手,过后他却握住她的手,令她心中一惊。
他将她的小手放在水中,“咳,不用这么惊讶吧。”
待两人坐到桌前时,看着宫女盛上来的药汤,他奇怪的看着太子妃:“不是,咳,隔一天喝一次么?昨天喝了,今天,咳,应该不用吧?”
太子妃愣了下,目光有些闪烁的说:“我见你最近好像有些严重,想着要不就天天喝。”
“哦。”太子点头,端起药汤,刚要喝却又停下来了,他看着她说:“敏儿,如果,我不在了,咳……你就把,把床头的那个盒子打开。”
他们成亲的时候,他就放了个盒子在床头,她问过他那是什么,他没有说,只说时机到了,自然会告诉她。
如此,过了三年,她不是没好奇过,也不是没想偷偷打开过,可最后还是放弃了,只因为,她慢慢猜到了什么,感觉永远不要打开的好。
太子妃鬼使神差的抓住他的手:“你要不想喝,就别喝了。”
“只要你想我喝,我便喝。”他将她的手慢慢拿开,她目光错愕的看着他将药汤喝得一滴不剩。
喝了后,他明显顺气了些:“好了,我们吃饭吧。”
太子妃轻轻咬了下自己的唇瓣,他松开她的手,亲自为她夹菜。
“我知道我的日子不久了,剩下的时间,我会多陪着你。”
“别咒自己。”太子妃看着他消瘦的身影,道:“我会陪着你的,永远。”
然,太子却摇头了:“我不想你永远陪我,你还年轻,你还是完璧之身,你会遇到一个可以与你携手一生,远离这些尔虞我诈的地方,过你所要的生活。”
成亲多年,他们一直相敬如宾,他从没有过份的行为,当日洞房花烛,她睡床,他却打地铺,他说他命不久矣,不想祸害任何人。
后来,她主动叫他一起睡,可他除了抱着她,也没有做什么。
今日,她却有了个想法,“太子,若我说,我自愿把自己交给你,你会拒绝吗?”
叮咚!
太子手上的筷子当下掉在地上了,很不敢置信的看她,她目光如孩子的眼睛般纯真无邪,透着隐隐的坚定认真。
她主动凑过去,含住他的薄唇,太子愣了一会却推开了她:“敏儿,你得想清楚,别冲动,让自己后悔。”
“我早后悔了。”太子妃看着他说:“我后悔我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如若不然,我们如今应该是儿女成群,你会听到有人喊你爹爹,是我,断送了你的期望,你若真要走,那留个孩子给我,要不然,我怕我活不下去,你忍心吗?”
太子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脸颊,犹豫了好久,终是点头了。
朝阳自斑斓的窗外洒落,屋内人琴瑟和鸣,屋外景,蝶舞纷飞,宣示着东宫的和谐。
只是如此好景,却终是不长。
当她收到一纸传信时,所有的奢望,终成了绝望,没时间了……
今日,苏浅婼进宫来给萧淑妃请安,萧淑妃说得最多的就是清宁了。
“她在王府,一切安好。”
萧淑妃道:“秦国公是我的哥哥,之所以我们的姓氏不同,是因为我随了母姓,想我还未入宫时,我就曾打趣过,以后若是两家有一男一女,那就结成姻亲,这样我们就还是一家人。”
“母妃的意思是?”苏浅婼淡淡的提了一句,萧淑妃有些尴尬的说:“清宁在我身边十年,与衡儿一同长大,她女孩子家家的有了些小心思,我收到了我哥哥的传信,他说,清宁闹着要进衡王府,哪怕为妾。”
“这事,玉衡说过了,他说他拿主意就好,让我别掺和。”苏浅婼这话,若是换作别的男子这么说,会让人以为是他贪恋女色不让正妻管。
可是这人是简玉衡,萧淑妃对这个儿子怎会不了解,瞧前几日穆依的事她就知道,此生若是不出意外,他压根就不会再让任何女人踏进衡王府了。
“好,那我们就都不掺和,让他自己处理好了。”萧淑妃不想逼简玉衡,只好跟苏浅婼达成了共识。
但苏浅婼知道,这只是暂时的,那是清宁还没闹起来,等闹起来的时候,这萧淑妃到底是占着谁,就不好说了。
待苏浅婼离开怡景宫的时候天色都快暗下来了。
“衡王妃。”
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只见斜阳下,太子妃轻步朝她走来,脸上挂着一如既往亲切的笑意,目光永远是那么的纯净。
“太子妃。”苏浅婼对她的态度从来都是保持着客气的疏离。
“浅婼这是,还在介意除夕之事?”
“太子妃受命皇后,立场不同,情非得已,我能理解,出了这种事,谁都会介意,我们立场不同,就无需太多的客套了。”苏浅婼说话倒是直接,太子妃没有露出不悦与尴尬,轻颔首一声叹息:“是啊,立场不同,如若不然,我想我们应该能够成为很好的朋友。”
“太子妃今日来找我,应该不是来找我做朋友的吧?”苏浅婼对于这个太子妃可不敢小看,越是看似无辜的人,发起狠来,只会越疯狂。
“现在你已嫁给衡王,想要你进东宫那是不可能的事了,浅婼又何必如此介怀呢?”太子妃顿了下,神色有着淡淡的惆怅:“我们今日都放下自己的立场,做一时朋友,说说话,陪陪我,可好?。”
“皇宫这么多人,找谁不能陪你?太子妃,我们永远无法放下各自的立场的,我信不过你。”苏浅婼半点面子都不肯给,决然转身。
“他要死了,我舍不得,我喜欢他,可是……”
她的声音,充满了绝望、沉痛,隐隐传来抽泣声:“这皇宫,人人揣着一张面具,浅婼能把一切摊开来说,我反而觉得很轻松,所以,我是真希望你能陪一下我,好吗?我保证,今日不会有任何事?你也算是个生意人,讲究买卖,那么,我拿一则消息,买你一个时辰,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