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富贵见状,气得就要起身,却被旁边的鬼谷真冷冷瞪住,他们毕竟畏惧这个少主,心底虽然不满,却也不敢妄自出头。
那男孩被踢了个趔趄,却死死抱住那颗脏掉了的馒头,眼泪汪汪回头道:“我妹妹就快要饿死了,你们行行好,让我把这颗馒头拿出去吧。”
掌柜的冷冷睨了那个小乞丐一眼,命伙计把馒头抢回来,“就算是喂了狗,也不给你这个小要饭的。”
这话说得十分刻薄,酒楼里那些正在吃饭的食客们,有几个正张着布满油污的大嘴哈哈大笑。
更有几个衣着华丽的男子,满脸嫌恶的让掌柜赶紧将那乞丐赶出去。
能来得起这种酒楼的客人,非富即贵,在他们的眼中,乞丐就是下等人,又脏又臭,这会影响他们吃饭的好兴致的。
那几个华衣男子一张口,一楼的几桌食客,便跟着起哄,要掌柜的把人踢出去,别影响他们的胃口。
玉钰儿坐在原位,始终没吭声,她看了鬼谷真一眼,鬼谷真十分震定的望着楼下的一切,眼底闪着幽深的光茫。
鬼谷炎有些看不下去,正想开口,却被鬼谷真用眼神制止。
如今他们身边正带着一个被朝庭抓捕的玉钰儿,一旦在这种时候强出头,很有可能会引起朝庭的注意。
虽然鬼谷真并非什么大仁大义侠骨仙风之人,但看到这种不平之事,出手相助是一定的。
只是现在的情况有些特殊,一旦风头正劲,很容易会打草惊蛇。
鬼谷炎很快便明白堂弟眼中的意思,窜上来的火气,也因为当前的形式而慢慢压了下去。
玉钰儿不知道这两兄弟在搞什么把戏,但天生正义感的她,终究是看不过这种欺凌弱小的行迳的。
顺手拿过被鬼谷真夺走的斗笠戴在头上,遮去了她本来的面貌,对着楼下朗声道:“伙计啊,你们这酒楼里的臭豆腐,味道可真是不错。”
她这一嗓子喊下去,楼下的客人也跟着望过来。
鬼谷真就觉得眉心一痛,这女人肯定又要使什么妖娥子了。
伙计听这桌贵客夸赞自家店里的饭菜,自然是喜上心头,忙不迭道:“姑娘果然会吃,但凡来咱们酒楼的客人,每桌都要点上一盘本店的招牌臭豆腐,借以下饭呢。”
玉钰儿点了点头,又道:“可是我听说,有些人为了把臭豆腐的味道淹得到位,就用大粪沟里的屎尿来做材料,因为从屎尿里泡出来的豆腐,味道又臭又香,吃在嘴里,也是香醇可口,回味无穷啊……”
楼下有几桌客人在听了这话之后,一个个脸上露出恶心的表情。
更有几桌客人,动作僵硬的拎着筷子,盯着自己桌上已经吃了半盘子的臭豆腐。
而鬼谷真却极有兴味的揉揉下巴,他倒想看看这丫头究竟想干嘛。
至于荣华富贵和鬼谷炎,则动作一致的放下筷子,顺便将自己面前的臭豆腐推出了老远,鬼谷炎还在心底庆幸,他刚刚好像对那臭豆腐没动过一口。
伙计脸色一变,不懂这位姑娘究竟是什么意思,急忙澄清,“我们店里的臭豆腐,保证正宗……”
“我没说你店里的臭豆腐不正宗,不正宗的臭豆腐,都不用屎尿做材料,只有正宗的臭豆腐才用屎尿炮制呢。因为只有粪坑里又臭又呛人的屎尿,才是制作臭豆腐的上等配方……”
她故意把又臭又呛人的屎尿几个字说得又重又狠,摆明了说酒楼里的臭豆腐与屎尿有关。
其中有几桌客人已经听不进去,起身,捂着作呕的胸口纷纷离桌。
其它几桌客人,见有人走了,也开始起身结帐,并决定以后不再光顾这恶心的地方。
见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玉钰儿在面纱底下露出满脸的窃笑,店里的伙计和掌柜的可不干了,对着玉钰儿道:“这位姑娘,你是不是和咱们店里过不去,为何要赶走本店的食客?”
她无辜的哼了哼,“脚长在他们身上,是他们自己选择离开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可是你污赖我们店里的东西不干净。”
“我说你们店里的臭豆腐口感正宗,臭味怡人,难道这话有错吗?”
说着,不客气的站起身子,对着楼下那小男孩勾勾手指,“你过来。”
那小孩一脸畏惧,颤颤微微的走过来,仰着头看她。
玉钰儿垂着头,对楼下的小男孩道:“你说你妹妹快要饿死了?”
对方老实点头。
“你妹妹在哪?”
小男孩犹豫了一阵,指了指外面。
隔着酒楼的窗子,玉钰儿看到外面站了十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跪在街口正在要饭,看样子像是从外乡过来的灾民。
小男孩小声道:“我们家乡发大水,我爹娘都死了,就剩下我和妹妹,那些人都是我们一个村的,我们赶路来此,已经三、四天没吃过一口饭了,我妹妹年纪小,身子骨弱,她就要饿死了。”
玉钰儿就觉得这家饭店的掌柜的实在可恨,这孩子只不过想捡一个馒头给妹妹充饥,掌柜的不但不同情,反而还加以谩骂责打。
对着外面那些灾民,她忍不住心升怜悯,对那男孩道:“你把你那些老乡都叫进来,想吃什么尽管点,今天这顿饭钱,本姑娘包了。”
掌柜的虽然气极,却非常无耐,这年头花钱的就是爷爷。
不多时,那男孩将外面的那些灾民一一领了进来,他们的确被饿得不轻,抓到馒头便一口吞下。
有几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更是饿死鬼投胎一般一口一个往肚子里吞。
“没想到玉姑娘竟然这么有同情心。”
鬼谷炎对她刚刚整治掌柜的那招,真是心服口服。
玉钰儿哼笑一声,“本姑娘就是看不惯那些仗势欺人的坏蛋。”
始终没吭声的鬼谷真,优雅的端着茶杯斜睨了她一眼,“请这么多人吃饭,你还真大方。”
“又不是我掏银子。”
“那是谁掏?”
玉钰儿慢慢揭开斗笠的面纱,与鬼谷真对视,“当然是你,我又没钱。”
鬼谷真冷冷一笑,“我凭什么帮你付银子?”
“就凭……”
她鬼谷真反问得一时哑口无言,因为这个问题的确把她给难住了。
见她满脸吃瘪的模样,鬼谷炎笑了笑,“真弟,玉姑娘这么做是好心,你别欺负她了。”
自家堂弟平日里足智多谋,冷静异常,可每次与玉钰儿在一起,他都会不禁意流露出几分孩子气。
鬼谷真责备的瞪了玉钰儿一眼,恨铁不成钢道:“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这个道理,你究竟懂是不懂?”
说着,冲楼下几个吃饱喝足的年轻人打了声响指,又向他们做了一个过来的手势。
那群人知道这桌客人心地善良,对他们毫无恶意,其中一个很像头头的人,小心翼翼的走过来。
脸恭敬道:“今日多谢公子施舍,有生之年,我等愿做牛做马,侍奉公子。”
鬼谷真也不与他客套,冷声问,“听说你们家乡受了灾,将来可有什么打算?”
那人一脸叹息的摇摇头,“我们这些外乡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倍受欺负的。”
“害怕吃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