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历13937年冬,天祈封国,东岳城郊外五十里的老破村。
夜晚的天空中阴沉沉的,不断飘下鹅毛般的大雪,寒冷刺骨的北风不断呜咽地呼啸着,在这夜间如同一只厉鬼在咆哮,让人感到阵阵胆寒。
“当当、当,当当、当!”
从老破村东头的一间简陋茅草屋处,传来阵阵敲门声,在这大雪纷飞的夜里,显得非常诡异,让人不禁联想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咳咳,谁啊?”
茅草屋里一道苍老的声音,伴随着几道沉重的病咳声一并传出。
“当当,当,当!”
对于茅草屋内老人的询问之声,并未听到任何回答,只有继续的敲门声作出简单的回应。
“谁啊?咳、咳、咳。”
茅草屋内又传出一道苍老询问之声,但是还是没有人回答,依旧是那让人感觉无力的敲门之声。
“老头子,你安心躺着,我去看看。”
茅草屋内亮起了微弱的灯光,传出一道老妪的声音。
“咳,老婆子,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扶我起来咱俩一起去瞅瞅。”
茅草屋内,传出老头担忧的声音。
“好!”
老妪搀扶着老头,开了屋门。接下来的一幕,却把他们吓傻了。下一刻,他们却老泪纵横,脸上充满了激动与喜悦。
只见,一个满身鲜血的汉子,满脸苍白,嘴唇干裂,无力地倚靠在屋门一侧,一只手还颤巍巍地做着敲门的动作。
这名汉子不是别人,正是眼前这对老人失踪四年的独苗儿子王大有。
只见汉子王大有此时气若游丝,右手颤巍巍地做着敲门之状,左手却死死抓着胸口的那个包裹,生怕丢失了一般。
老人王福夫妇看到自己失踪四年的儿子,此时出现在家门口,心中的喜悦难以言表。在王大有失踪的四年里,两位老人每天都挂念着儿子。两位老人日思夜想,身体也慢慢变得不好。尤其是老头子王福,入冬以来更是咳嗦不止,有几次都吐血了。
此时,王福看到儿子回来,内心喜悦,面色更是红润了些许。虽然刚开始看到儿子浑身鲜血,着实把两位老人吓了一跳。但是,看到失踪四年的儿子归来,两老人满脸喜悦。
“快快快,老婆子,搭把手把大有弄进屋里去。”
王福激动道,不过在喜悦的脸上却隐藏着浓重的担忧之色,毕竟此时王大有此时奄奄一息,随时都会死去。老两口将王大有拖进屋内,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个汉子弄到床上。
看到自己儿子平躺在床上,老两口心里倍感焦急。还好老头王福是村里的土郎中,懂的一些药理。在老伴儿的帮助下,王福清洗掉了王大有身上的血渍,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痕,敷上平常用的金疮药,算是止住了流淌的鲜血。
看着王大有怀中紧抱的包裹,老两口甚是好奇,打算看看其中到底是何物,让自己儿子冒着生命危险守护。
在打开包裹的一瞬间,老两口又呆了呆。只见包裹不是什么贵重的金银珠宝,而是一名陷入熟睡中的婴孩。
小婴儿脸蛋儿粉嘟嘟的,眼睫毛长长的,此时小手指放在小嘴中,嘴角还流着一些口水,煞是可爱。
老两口看着这名婴儿,心中有了一个想法:这不会是我孙子吧。看着如此可爱的孩子,联想到可能是自己的孙子,老两口面对面会心地笑了笑。
随后,王福费了好大的力气,将王大有搂着包裹的左手掰开,老婆子将婴儿抱到一旁。
可能是感觉到了自己怀中所抱之物没有了,躺在床上的王大有,艰难地睁开眼皮,嘴角动了动,不知在说些什么。
“大有,爹在呢,你刚才说的什么?”
王福将耳朵贴近王大有的嘴边,努力地听着。
“照、顾好、这个、孩子,他是。”
王大有拼尽了所有力气,但是话还是没能说完,眼睛猛然一瞪,脑袋突然一歪,之后再也没有了声息。
看着突然没有了声息的儿子,王福脸色惨白,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知道他唯一的血脉断送了。
“大有啊,我的儿啊!”
看到自己儿子就这样死在自己的面前,王福夫妇哽咽难受,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哇哇哇。”
也许是两位老人家的哭声太大,或者说是感到王大有的死去,包裹中睡熟中的婴儿突然醒来,大哭起来,声音稚嫩而响亮,更是给此时的气氛增添了一股悲凉。
眼睁睁看着儿子死在自己面前,白发人送黑发人,老两口瞬间变老了许多,双目变得更加浑浊,在烛火与炉火的照耀下,身体显得更加佝偻。
茅草屋外的寒风冷冽呼啸,天空昏暗一片,鹅毛大雪不断飘落,地上所有的景物全被大雪覆盖,气氛显得压抑而低沉。
“哇哇哇……”
婴儿的哭泣声似乎有种莫名的魔力,回荡在简陋的茅草屋内,同时也激荡入老两口的心间。现在眼前这个孩子是不是他们亲孙子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从此以后,他就是老两口的唯一孙子,是老两口今后活下去的支撑与希望。
看着包裹内的小孙子,老两口浑浊的老眼升起一丝神采,内心坚定要将自己的小孙子抚养成人,让他平安快乐的成长,延续老王家的血脉。
王福内心给自己的小孙子取名王乐,小名平安,希望他此生平安快乐成长。
此时,王乐是他们活下去的唯一信念,他们不求王乐能荣华富贵,也不求王乐能够加官进爵,只求王乐一生能够平安快乐,做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安稳地度过一生。
一夜无话,王福抽着老烟坐在床边,一语不发。浑浊的老眼看着地面,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王福的老伴儿,慢慢地踱步,哄着包裹中的王乐。不过,脸色苍白无比,苍老的面容上尽显伤感之色,眼角边还留着泪痕,行动感觉有些迟缓与无力。
不知何时,冬天的寒风小了下来,茅草屋外传来了几声鸡鸣,天亮了。不过,空中的大雪还在飞舞,天空灰蒙蒙一片。
床边坐了一夜的老头王福,磕了磕烟斗,站了起来,叹息了一声。
“唉,大有命该如此。老婆子,我们送大有上路吧。”
大有娘有些哽咽,没有说话,点了点头,回应着王福的话。
老两口带着沉痛的心情,将王大有冰冷的尸体,挪动到茅草屋外的木板车上。老头王福在前面迈着艰难的步伐,拉着木板车,老太大有娘背着包裹中的王乐,拖着佝偻的身躯无力地推着木板车。
老两口迈着沉重的步伐,迎着飞舞的大雪,艰难地前行着。渐渐地,渐渐地远了,两道佝偻的身影消失在地平线上,只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印和零散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