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这样,这个连环杀婴案的案情应该是要复杂许多。”出于职业兴趣,陈昱事先仔细研究过这个轰动社会的大案。“并不是我要违背大家的意愿为凶手辩护,不过他的犯案动机确实耐人寻味——据我所知,这些被害的婴儿跟普通婴儿还是有不同的:其中有一个患了唐氏综合征;另外两个一个有心漏症,一个先天软骨病。也就是说,被害的婴儿都是患有某种先天疾病,且后天很难或无法治愈的。”
“另外,这些受害婴儿的家庭条件都不是很好,他们的疾病无疑会让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接下来全家人只会走上因病致贫的道路。”陈昱补充道。“所以有一小部分人认为:这个杀婴凶手可能是怀着一种让人意想不到的动机:比如为他们的家庭减轻经济负担而犯下的罪行。”
“因为小孩子有先天性疾病就杀人!这未免太极端了吧?”齐溪生气地说:“这跟二战时期**大肆屠杀他们所谓的‘劣等人种’有什么区别?”
“这种想法当然是错误而毫无人性的。”林静说:“但不能说完全没这种可能——既然不是无差别杀人,凶手选择受害人的方式肯定会遵循一定的规律。三个受害婴儿的家庭情况不好,同时患有某种棘手的先天性疾病是明显的共同点;至于凶手是出于何种考虑而对他们下了毒手,暂时不是我们首要解决的问题,因为事情的结果已经摆在了眼前:凶手的犯案手法很残忍,不管出于什么动机,他都必须接受法律的严惩。”
“没错,这个人一定要死。”方玲说。“可他是怎么筛选出自己的目标的?”
“他会不会是从事医疗工作的,比如妇产科的工作人员?”王元提出了自己的猜想。医生徐明却不赞成地摇了摇头:“有不少人误解了我们医生的工作,以为我们跟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差不多,还拿着比他们高得多的薪水。事实上,我们大部分科室的工作都非常繁忙,尤其是急诊室;至于妇产科,他们每天面对生命的降生,也时而有不幸的事情发生——不管科技和医疗卫生事业如何进步,生孩子还是要冒着极大风险的——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别人的事再大也是小事,自己的事再小也是大事。”林静说:“就算有提前筛查唐氏等遗传病的患病几率,也不能百分之百肯定新生儿不会得病。对医学专业人士来说,新生儿患上某种先天性疾病并非出人意表之事;而且我想不会那么巧,这三个婴儿都是在同一家医院出生的吧?”
“确实不是。”陈昱马上回答:“第一个受害的唐氏男婴家庭条件是最差的,他母亲怀孕的时候连筛查都没做,在一家条件较差的乡镇医院生产;孩子是第二胎,据说出院的时候孩子父亲一直骂骂咧咧的,差点连出租车都不想叫,孩子死了他也不怎么伤心。第二个婴儿是女孩子,出生在一家正规的医院。在她之前,家里已经有两个软骨病的孩子了;医生曾警告过这第三胎得病的风险也很高,但孩子父母还是坚持要生下来,赌一把,谁知道输得血本无归。第三个有心漏症的也是男孩,还是家里的头胎。他的家庭条件是三家最好的,心漏症似乎也可以通过手术治疗。”
“是这样的。”徐明介绍说:“心漏病是先天性心脏病的一种,就是房室间隔缺损。有的会在患儿一岁左右自行修复,部分严重的房室间隔缺损需要后天手术进行修补。所以得病的孩子可以等长到一岁时观察,如果自行修复是不会影响以后的生活的,如果缺损严重可以择期手术治疗,预后效果比较好,可以和正常孩子一样生活、活动和学习。”
“手术费用是不是很昂贵呢?”
“这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一般是3-5万不等。”徐明回答:“在孩子长到一岁前,这家人应该可以筹齐手术费吧?实在不行还可以请求社会援助嘛。”
“不错,虽然他家的条件称不上多好,但只要孩子有希望,哪个父母不会尽力一试呢?”陈昱说。“所以那个孩子的父母都在外面努力工作,整个白天和某些晚上不得不由行动不便的奶奶、也是家里唯一健在的老人独自照顾孙儿。”
“换句话说,这三个婴儿在家受到的照看都是不全面的——第一个孩子出生后就不受父母待见,他能得到的照顾可想而知;第二个孩子家有三个生病的孩子,虽然她是初生婴儿,但我想那对失望透顶的父母不会过多关注她;第三个孩子的父母忙着给他挣医疗费,只能由一位自己都需要别人管的老人勉强照看着。如果有人存心想向他们下手,难度比对付其他受到家人全方位眷顾的婴儿要小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