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好像没什么有趣的案件发生。”在最近的一次午茶会上,方玲这样说:“真没劲。”
“这样不是很好吗?”林静喝了一口茶,说道:“没有犯罪案件说明社会安定。难道你希望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吗?”
“对我们可不好。没有离奇的案件发生,也就听不到你精彩的推理了。”方玲说。
“我想我可以满足你的要求。”年轻的外科医生李彦说:“上次富商陈先生案子的解决真的让我大开眼界。而我知道的这个案子也可以说是个相当棘手的谜案。”
“那么就请你说一说吧。”林静微笑着说。
“我有一位同事,在医院干了几年以后就离开了,自己开了一家私人诊所给人看病。就在上个星期三,他碰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那天很晚的时候,他正准备睡觉,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的住所就在与诊所相连的后面的房子里)。当他打开门一看,是住在附近的一个年轻的男子,他说他的女友好像得了急病,请我的朋友去救治他。可是当我的朋友和这个男子到达他家的时候,那个年轻的女人已经奄奄一息,很快就断气了。”
“为什么这个男人不把女朋友送医院,而要去叫私人医生呢?”方俊问。
“我的朋友也问过他,他说是女朋友特别不喜欢去医院,认为自己肚子疼可能只是吃坏了东西,坚持叫他去找个医生来看看就行了。他们两人的其他朋友证实了他这种说法,死者曾经在医院工作得很不愉快,所以讨厌医院。她死亡的当天晚上那个男人跟他的朋友们一起,其间他打了几次电话叫女朋友也出来玩,可是电话没打通,后来他手机没电了,也就没再打了。最后她被诊断为急性肠胃炎致死。”
“肠胃炎会死人的吗?”王歆吃惊地问。
“急性肠胃炎没有及时救治,可能引起大出血致人死亡。”李彦解释道。
“那么你认为这件事的疑点在哪里呢,一切看起来都没问题啊?”林静问。
“因为我听我的那位同事说,那个男人说他那天回家较晚,一进门就发现女友躺在地上,很痛苦的样子,他就赶紧出门找医生去了。他对他女朋友的死表现得很伤心,可是就在他女友死去的第二天,我的朋友却在本城最大的一家夜总会里见到了这个男人,他在那样的地方好像相当乐在其中,由于女朋友的死引起的悲伤情绪已经一扫而空。我的朋友觉得很奇怪,就通过一些人辗转打听到了一些关于他们两人的事情。”
“那个女孩子的父母都已经去世了,留给她一笔可观的财产。她跟这个男友是半年前开始恋爱,两人的关系开始很不错,可是最近好像经常吵架。男孩子还赌气出走过几次,最后还是回来了。吵架的原因好像是因为女孩子的性格比较开放——除了男朋友外,还跟几个别的男子过从甚密。”
“这下子复杂了,”方玲插嘴道:“她的死到底是图财呢,还是情杀呢?”
“你肯定她是被谋杀的吗?”叶翔拿起一个三明治,笑着问道。
“她当然是被谋杀的,而且就是被她的男朋友杀的。”方玲十分肯定地说。
“你清楚其他和死者来往的人的情况吗?”林静问李彦。
“死者是大学护理专科毕业。有一个跟她来往比较多的是她的大学同学,姓张。经常约死者外出,有几次还彻夜未归。还有一个年龄比较大的神秘的X先生,时常在周末约死者出去,每次都有豪华的轿车接送她。”
“那么有可能杀害她的就有三个人了,要是她真的是被谋杀的话。”林静说:“如果能弄清出杀人动机,我想凶手是谁就比较容易判断了。”
“怎么判断法呢?”叶翔问道。
“我想先问问,这个死者的财产现在归谁所有呢?”
“死者没有遗嘱,也没什么近亲,好像留给一个远房叔叔了。”李彦回答。“不过听说因为死者生活奢侈,也没剩多少财产了。”
“那么她的死不是因为有人图谋她的财产了。剩下的可能性也许是这几个:第一,这个女孩的男朋友实在受不了她如此滥情,出于嫉妒的心理而谋杀了她。不过这个可能性不是很大,因为她死后第二天她的男友就出去寻欢作乐,看来对她也没有很深的感情,也就不可能因为感情的原因而杀死她了。第二,死者的张姓同学杀死了她,因为他喜欢死者,希望跟她交往,但是死者不同意跟男友分手,他就在女孩死去的晚上找机会毒死了她。第三,不知道身份的X先生杀死了她。从X先生的行事作风来看,他很有可能是个有妇之夫,所以总是在周末找机会跟死者幽会。接下来的事情就很落入俗套了:死者可能要求X先生与其结婚,但是X先生不同意,死者威胁他,逼得他走到最后一步;或者是X先生的太太发现了这件事,一怒之下杀死了破坏她家庭的第三者。当然还有其它的可能性,我只是试举几例。”
“天哪,我头都发昏了,”王歆说。“真相到底是哪一个啊?”
林静说:“现在我们几乎不可能知道她到底是被什么毒药杀死的。砒霜和蓖麻毒素(一种植物蛋白)都可以引起肠胃急性发炎和大出血,是吗?”
“没错。”李彦点点头。
“可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这个女孩不是死于急性肠胃炎,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她的朋友说过她曾经在医院工作过,她是护理专科毕业的。那么,她应该有一定的医学知识,她应该知道急性肠胃炎是很危险的,就算她再不喜欢医院,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她一定会打电话求救的。为什么她没有这么做呢?因为她做不到,她家的电话线被凶手弄坏了,打不通,所以她的男朋友总是打不通电话,也就没法叫她一同出去。”
“你们可能会说这个男朋友是在惺惺作态,他下毒害了自己的女朋友之后再出去,假装打电话给她。可是无论是砒霜还是蓖麻毒素发作都比较快,那个男人出去一段时间并且叫了医生之后死者才断气,所以这种可能性是不存在的。其实,这个男人回到家以后发现女友已奄奄一息,可是这时电话打不通而自己的手机又没电(女友的手机肯定也被凶手弄的不能使用),在慌张之中他想起了住在附近的医生,于是他急忙出门。后来医生问他为什么不送女友去医院时,他撒了个慌,说是女友不肯去,因为他的女友本来就不喜欢医院,所以他这个谎话可以混得过去。”
“如果人不是他杀的话,他为什么要撒谎呢?”方俊问道。
“因为当他看到被人故意弄坏的电话线,他就知道女友是被人谋杀。如果他说自己家的电话线坏了,警察就可能会来调查,也会得出这个结论。他跟女友的关系并不好,很容易就会被认为是凶手。所以他撒了慌,他女友是自然死亡对他有利得多。他在女友死亡的第二天就出去寻欢作乐,也显示他并不是凶手。凶手对自己再有自信,也会有些心虚,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惹人怀疑。”
“那么究竟是X先生还是张姓同学杀了她呢?”方玲问:“你得出答案了吗?”
“不妨从死者自身来找找答案吧。”林静说:“死者感情生活很丰富,又被富有的X先生看中,应该长得不错吧?同时死者又是一个喜欢挥霍的女人,她需要大量的金钱来供她过奢侈享受的生活。她并没有向男朋友提出分手,也同其他男性朋友保持联系,X先生对于她来说是物质生活而不是感情生活的依靠,所以她不会向X先生提出结婚这样的要求,当然也不会因为这个而引起X先生或是其妻子的杀机了。”
“是张姓男子杀了她吗?”叶翔说:“现在只剩下他了。”
“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以后,剩下的结论不管有多不可思议,也必然是真相。”林静慢慢地说:“我心目中的凶手跟他比较吻合。他是死者的大学同学,那么他也懂医药知识,他最有可能接触到毒药,也有能力挑选最不令人起疑的毒药。他和死者关系密切,有机会跟死者一起回家,对其下毒并破坏电话线。”
“他为什么要杀这个女孩呢?真的是因为求爱不遂吗?”李彦问。
“他对死者的感情比这个还要复杂点吧。学生时代的爱情是很难忘记的。我想他在大学的时候就相当喜欢死者了。可是就如同我们所知道的,死者称不上是个好女孩子:行为放荡,生活奢侈,寡廉鲜耻,对感情极不认真,她并不值得别人爱她。凶手也许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选择杀死她。”
“这个案子是典型的情杀案。凶手对死者多年的感情全都付诸流水,死者跟他约会,只是为了充实生活,寻找刺激而已,并不是真心对他。正所谓:真心付明月,明月照沟渠。尤其是到最后,死者为了满足自己挥霍无度的需要,勾搭上了有妇之夫的X先生。这时凶手对她已经彻底失望了,终于亲手结束了她的生命,同时也结束了自己这段从一开始就注定没有希望的爱情。”
大家都沉默不语。林静沉痛地说:“这个女孩是被毒药毒死的没错。可是,她对爱情的不负责任和任意玩弄,才是最大的爱情毒药。”